“沈老……”他哽咽着,“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知道这棵树从来不只是树,它是活的‘国术之心’?”
没有人回答。
但风带来了回应。
一阵清越的笛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悠远空灵,像是穿越了千年时光。曲调简单至极,只有五个音符循环往复,却是《归去来兮辞》的起始句旋律??古时修行者返本归真时吹奏的调子。
陆鸣怔住了。
这首曲子,沈知微年轻时常吹。她说,练武之人若忘了初心,就该听听这个音。
此刻,笛声竟自发响起,仿佛天地代她执笛。
紧接着,异变再生。
心树的主干中央,缓缓裂开一道竖缝,里面并非木质纤维,而是一团缓缓旋转的绿色光核,形如太极,又似胚胎。光核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光点,每一个都在微微脉动,如同心跳。
“这是……‘源种’?”陆鸣喃喃道。
他曾听沈知微提过一个传说:上古时期,真正的国术宗师并非靠苦修晋级,而是以心传心,将毕生修为凝为一颗“源种”,埋入大地,待后人以真诚唤醒。一旦激活,便可引发群体性“顿悟潮”,让凡人也能在一夜间领悟高深武学。
可千年来无人见过此物。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神话。
但现在,它就在眼前。
陆鸣颤抖着手掏出通讯器,准备通知全球共感网络中心。可手指刚触到按钮,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止了。一道绿光拂过设备,屏幕自动熄灭。
他明白了。
这不是技术事件,是仪式。
某些事,必须在现场完成。
他脱下鞋袜,赤足踩上石板,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然后缓缓跪坐下去,背脊挺直,双目微闭。这是最古老的“承愿礼”,唯有发下终身誓约者方可施行。
“我愿行走万里,只为一人说出‘我在’。”
“我愿倾听千言,哪怕对方沉默无语。”
“我愿成为桥梁,连接孤岛般的心灵。”
“若有遗忘,请提醒我;若有怯懦,请推我前行。”
“此身可朽,此志不灭。”
誓言落定,大地轰鸣。
那颗“源种”骤然膨胀,化作一道螺旋状光流冲天而起,在高空炸裂成亿万星辰般的光点,随风飘散,飞向四面八方。
同一时刻,世界各地正在练习“共情冥想”的人们纷纷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翠绿。
东京街头,一名上班族突然停下脚步,耳边响起一个陌生孩子的哭声。他循声而去,发现一个小女孩蹲在便利店门口瑟瑟发抖。他蹲下身,轻声问:“你怎么了?”女孩抽泣着说:“我找不到妈妈了。”男人没有犹豫,脱下外套裹住她,把她抱了起来,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低声说:“我在,别怕。”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体内某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仿佛有什么封印被打开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清晰感知到女孩的心跳频率,甚至能通过皮肤接触判断她是否发烧。
巴黎音乐厅后台,一位小提琴演奏家正因焦虑症发作而无法登台。经纪人焦急地催促,她却蜷缩在角落发抖。这时,一位清洁工阿姨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十秒钟后,演奏家忽然流泪满面,因为她“听”到了对方手掌中传递的信息??那是三十年前,这位阿姨的女儿死于车祸那天的感受:绝望、悔恨、还有最后一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我爱你”。
但她同时也“听”到了另一种情绪:宽恕。
因为那位母亲后来收养了一个孤儿,并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抚养长大。
演奏家猛地站起身,拿起琴弓走向舞台。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全场观众莫名泪流不止。有人事后回忆说:“那一刻,我不只是在听音乐,我是在经历别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