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穿越戈壁时,夜已深沉。车厢里昏黄的灯泡摇晃着,映出众人疲惫的脸。小禾坐在角落,正用嗅觉贴片检测空气成分。突然,她眉头一紧,猛地抬头。
“不对劲。”她低声说,“空气中多了种金属腥味,像是铜锈混着血渍氧化后的气息。而且……有极低频的振动,接近0。5赫兹,人类听不到,但我能感觉到胸口发闷。”
晨光立刻打开震动记录仪,屏幕果然显示异常波纹。“不是列车运行产生的常规震动。”他盯着数据,“这种频率……和矿区第三观测井的共振曲线高度相似。”
巴图迅速戴上耳机式地听器,贴耳倾听地板。“我也听到了。”他神色凝重,“像有人在极深处敲钟,一下,又一下,间隔刚好是十三秒。”
“十三秒……”林溪猛地想起什么,“周志明笔记里提过!他说每次塌方前,井下都会出现规律性地鸣,持续整整三天,每十三秒一次,像倒计时。”
车内气氛陡然绷紧。阿雅和阿?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同时抬起手,打出一段急促的手语。
“她们说,”小禾翻译,“她们被困时,也听见了这个节奏。一开始以为是心跳,后来才发现,是从地底传来的。”
次日抵达小镇,景象令人心惊。整座城镇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街道空旷,商铺关门,连狗都不吠。当地人见到外人便匆匆避让,眼神躲闪。
接待他们的是镇卫生所的老医生赵守仁,六十多岁,背驼得厉害,说话带着浓重鼻音。“你们不该来。”他第一句话就这么说,“十年前就有人来调查‘宁语井’,进去六个,出来两个,剩下的……全疯了。”
“为什么?”林溪问。
“因为他们听见了‘不该听的话’。”赵医生压低声音,“井下埋着一台老式共鸣机,据说能放大地下声波。可它放大的不只是声音……还有死人的执念。”
当晚,他们在废弃校舍旁扎营。夜里,小禾突然惊醒。她坐起身,发现帐篷外站着一个人影??是阿?,正赤脚站在泥地上,双手按着地面,微微颤抖。
小禾披衣而出,轻声问:“你怎么了?”
阿?转头看她,眼中含泪,打出一句话:“她在叫我。妈妈。她说她冷,要我下去陪她。”
小禾心头剧震。她知道这对姐妹的母亲早在她们出生前就死于难产,墓碑都找不到。可此刻,阿?的手语如此笃定,仿佛真有谁在呼唤。
她立刻叫醒晨光和玛依莎。玛依莎取出一瓶淡金色液体,是她连夜调配的“清醒露”,含有微量薄荷脑与神经稳定剂。“给她闻一下。”她说,“如果真是幻觉,这味道会让她清醒;如果是真实的感知……那说明我们面对的,是一种超越五感的信息传递。”
阿?吸入后,并未平静,反而更加激动。她猛地扑向地面,手指疯狂划动,打出断续却清晰的手语:
>地下有很多人……都被关在一个圆厅里……墙上全是字……写着“实验体07-12至07-33”……
>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在哭……她说对不起……她不该把孩子们带进来……
>她们不是聋哑……是被割了声带……为了防止她们发出高频共振……
所有人僵住。
“实验体?”李建国声音发抖,“难道当年‘宁语计划’根本不是听音,而是……用人做共振试验?”
“有可能。”晨光咬牙,“某些特定频率的声音,能引发岩层共振甚至微裂。如果找一群听觉敏锐的聋童??他们虽失聪,但颅骨传导能力更强??让他们在同一空间发声,或许真能激活地下能量场。”
“所以那些孩子不是意外死亡。”林溪声音冰冷,“他们是被当成‘活体仪器’使用的牺牲品。”
凌晨三点,他们决定冒险进入宁语井。入口藏在镇外一座废弃水塔下方,铁门锈蚀,锁链断裂,像是被人强行扯开过。巴图带头,手持强光手电,一步步走下螺旋阶梯。空气越来越冷,墙壁渗水,石缝间长满墨绿色苔藓,踩上去滑腻如脂。
下行约百米,终于抵达主厅。眼前景象令人窒息??圆形穹顶高十余米,四周岩壁凿出数十个小隔间,每个里面都有一张铁床,床上散落着腐烂的棉被与断裂的镣铐。正中央摆着一台庞大设备:青铜外壳,镶嵌水晶棱镜,无数铜管如血管般延伸至地底,顶端悬浮一颗浑浊的玻璃球,内部似有液体缓缓流动。
“共鸣机……”玛依莎喃喃,“这结构……像极了古代‘地听瓮’的升级版。”
小禾靠近一侧墙壁,忽然捂住鼻子:“这里……有大量氨类化合物残留,还有……婴儿胎脂的味道。天啊,他们真的在这里接生过?”
晨光举灯照向墙边一块石板,上面刻满数字与符号。他仔细辨认,终于读出一段文字:
>实验日志?第七阶段
>目标:激活“地脉低语”
>方法:选取十二岁以下聋童二十名,施以药物诱导梦境,使其在睡眠中哼唱特定音阶
>结果:第十三夜,地下传来回应。声音非人,语法混乱,但具备情感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