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年没有说话,还是蜷缩着抱住自己躺在床上。赵宥慈和陈楚娴对视一眼,心情百般复杂地跟着徐天石出了病房。
徐天石问:“宥慈,送你去哪?这几天警察一直在调查,你原来那里怕是还不太安全,要不就送你去楚年和你新置办那里?”
赵宥慈刚想答应,一旁的陈楚娴却突然发话:“宥慈今晚和我一起住吧,我那有空房的,回来这么久,你请我喝了咖啡,我却从来没有好好招待过你。”
虽然这个节骨眼,招待有些不在时机,但陈楚娴还是打起精神,她知道,赵宥慈也是受害者,严格来说,是他们家的破事把她卷了进来,她挺愧疚的。
赵宥慈从小对于陈楚娴就有天然的信任,她也很累了,就同意了。
不同于陈楚年的住所又大又沉闷,陈楚娴的家竟然仅仅是一套单元楼里的复式公寓,很现代化的装修,却又在细节处透露出主人的用心打理,显出几分温馨。
赵宥慈在沙发上坐下,陈楚娴径直走向冰箱,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宥慈,要不要来一杯?”
赵宥慈心里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明天还要去看陈楚年,于是摇了摇头。就是没想到,平日里在奶奶面前扮演大家闺秀乖乖女的陈楚娴,竟然柜子里放了这么多酒,毕竟奶奶最讨厌酒,原以为她也会的。
似乎是看出她眼里微微的诧异,陈楚娴解释:
“让你见笑了,我也不是真的是酒鬼啦,就是睡眠不太好,随便喝一些能睡得更好。”
听了她的话,赵宥慈也有些不管不顾了:“那我也尝一点好了。”
陈楚娴温柔地笑笑,给她倒了半杯,她接过,仰头一口闷下。度数不算高,辣辣的,嗓子连着胃里都热乎乎的,没过一会,竟然有些昏沉了。
明明是为了助眠喝一点的,但这下,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竟然有些伤感,睡意全无了。
先是陈楚娴摸了摸她的脸,问:
“宥慈啊,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问你,你还怪不怪我们?”
她的大姐姐,她小时候敬佩又依赖的大姐姐,隔了五年的光阴,她的容貌和她记忆中并没有太大变化,如今站在她面前,问出这个问题,却已然物是人非。
赵宥慈摇头,说了实话:
“我怪过奶奶,怪她没那么喜欢我。但我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奶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也原谅她了。可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楚娴姐。”
赵宥慈抬眼看她,一字一顿:
“你也有你的难处,你对我,已经很好了。”
陈楚娴又问:
“你过得好吗?这五年。”
好吗?赵宥慈问自己,可以说是很差很差了。可是如果一直记着这些差的东西,她就再也没办法前进,所以她很努力的忘记这些坏事,于是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虽然没好到哪去,但是也不算是让她自己失望。
“都过来了,我现在挺好的。”
“如果你还需要帮助,可以在任何时候找我。”
赵宥慈愣了愣,五年前离开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可那时的自己太过决绝,少年意气地认为只要一走了之从此便能各自两宽,自尊心也过分的硬撑,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找她帮过什么忙。
她现在长大了一些,那些脆弱又锋利的刺开始变得圆融,可是她现在想一想,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助的了。
她还是有成长的,吃过的苦,虽然艰难,但都过来了。
她现在很好,甚至还多出了一丝气力去爱别人。
“我想问问你,楚年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陈楚娴叹了口气,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她。
她走的那天,陈楚年出了车祸,他醒来之后,闹着要把她找回来,后来便是那通很短暂的电话。奶奶起初以为他消沉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那最初的目的也达到了。后来的日子里,他并不配合治疗,有些自暴
自弃,病情拖得很严重,还渐渐出现抑郁自残的现象,他根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虐一般的折磨自己,新伤叠上旧伤,越来越严重。
奶奶最终在这场拉锯战中败下阵来。
奶奶开始松口,不再提联姻的事,甚至还想去把赵宥慈找回来,希望能让陈楚年妥协配合治疗。
他却拦住了奶奶,只说自己愿意接手公司,但是他要自己当歌手,还让任何人都不许打扰赵宥慈。
那段时间,不管是陈楚娴自己的观察,还是和徐天石的讨论,陈楚年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完全不见之前的颓丧,一门心思只有事业,提起赵宥慈,也是面不改色,甚至还很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