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克兰铂在第四座的雕像前站定,先前龟裂的雕像此刻正泛着白皙的光晕,他很自觉的将手贴了上去,随即转头看向我,深红的瞳孔随着发丝的摇曳闪烁着,我看见他垂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风从我们相触的袖口穿过,掌心握紧又松开。
我牵起他的手,同他一起将掌心覆在雕像上,裂纹开始吞吐金色的光芒。
那些流光如同活物般沿着纹路游走,所过之处石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重生。
晨光透过交叠的玻璃映成斑斓的囚笼,垂落的光线穿过新生的雕像,在我们脚边投下天鹅般的光影。
当意识回笼,我正躺在冯的怀中,眼前的神像被日光照的雪亮,越过肩头散下的发丝滑过我的脸颊,有些痒痒的。
我抬手抚过他的胸口,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的蹙起,捣乱的手掌被攥住,琥珀色的瞳孔中透露着几分责怪的意味。
他闭上眼深呼吸,将我扶起坐在一旁,单膝跪地与我平视。
“你碰到水池的一瞬间就晕倒了,我担心你会受伤。”他解释到“发生了什么?虽然是我有求于你,但是前提是保证你的安全,才能完成我的委托。”冯握着我的手十分诚恳的说着。
尚未从意识剥离的眩晕感中缓过,就听见冯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什么东西,听不懂。
“西奥多呢?”我扶额。
“你晕倒后没多久,他就离开了。”他的嘴张了又闭,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无论是赫纳维亚还是虚圣之地,一个省心的都没有。我抬手凝起神力寻找克兰铂的踪迹“克兰铂?”我呼唤他“我在”
下一刻,我感到冯的掌心僵硬起来,我有些疑惑的转头。
我看到克兰铂额前的碎发被溢出的神力牵引着飘起,身体轻盈的从神像前落下,发丝边缘泛着淡金色的光晕。
他手中那把断剑正从手中消散,白色的星点绕上他的指尖变成一枚戒指。
他的眼睑垂向抬起的指尖,闪烁着的瞳孔像是鸽血红宝石。
视线凝固在指尖那圈金色上,喉结滚动时带动锁骨处的圣痕微微发光,像是水流在皮肤下奔涌。
山野的风恰在此时掀起狂澜,他身后纯白披风猎猎作响,神力编织的图案在光线下缓缓旋转,发梢扬起的弧度恰好让最后一缕夕照穿过,在鼻梁右侧投下琥珀色的光斑。
许是感应到我的视线,他抬头看向我,将右手附上肩膀向我行礼。
我收回视线,牵着冯站起身,他显然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在克兰铂面前时,指尖不安地蜷缩着。
“去找西奥多”
走出的脚步刚要落下,我转身看向克兰铂,他仍然站在原地注视着我的背影,见我走来也不悲不喜。
当我握住他戴着戒指的左手时,终于感受到他指节细微的颤动。
用手心凝起的神力附进断剑,刻着的符文在我指尖下微微发烫,我听见身后冯不安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直到确认最后一道裂纹也消失不见,我才将戒指推回他修长的食指。金属与骨节相触时发出极轻的咔响,像是某种隐秘的枷锁。
见我向克兰铂道别,冯立刻攥紧了我的手,他的掌心有些冰冷,我们穿过长廊时,他的脚步总是比我慢了半拍,城墙的石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我们正原路返回到城墙上,从城墙上下到城邦中。
外面已是早晨,围在城中央的人流已然散去。我看见远在城门的哨塔上立着一道人影,躲在阴影下,但那直白的视线却让人无法忽视。
我和冯往前走着,那人也一并朝我们走来,不急不缓的脚步仿佛是擂在我胸口的鼓。
我看见他头上的布带随风摇曳,漫着风沙的天气让人实在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他挑着匕首,每挥动一下我的脚步便迟疑半分。
该往前吗?还是转身逃跑我捏了捏冯的掌心,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我只得跟在他身后,在掌心凝起神力。
直到距离逐渐缩短,我看清他头上绑着的片片绷带,和垂落的发丝间闪烁着的瞳孔。
是苏维塞。
是他?
我牵着冯的手僵硬了一瞬但这片刻的分神被苏维塞抓住破绽,背在身后的匕首从头顶朝我们劈来,冯来不及抽回手,只得转身环住我抬手用刀鞘挡下这一击。
扣在手上的力道大的发麻,我回神看着掌心中散去的金光,朝着那方向握住,将它衔在指尖,朝着苏维塞弹出。
利刃刺进皮肉的声音异常响亮,苏维塞踉跄的朝后跨步,下意识蜷缩的身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我控制利刃刺的更深,将苏维塞控制在原地,离开冯的怀抱,朝着他走去。
猩红的瞳孔泛着笑意,他捂着左胸的伤口,却锲而不舍的用沾血的手攥住我的衣摆。
我扣着他的手臂试图将其扯下,但怎么也甩不掉。我蹙眉,抬手掐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将视线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