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鸩王秀颀挺拔的身影立在碧霄堂的牌匾之下,他正与身侧两个侍人吩咐着事,但余光倏然捕捉到了什么,果断转身回首,朝正欲走近的真宿开口道:“来了?”
真宿躬身行礼道:“参见陛下。”
鸩王点了下头,然后让侍人都退下,向真宿说道:“到近前来。”
真宿疾步上前,站在了鸩王左后侧,却见鸩王抬起左臂悬于半空。真宿略感困惑,但选择原地等候着鸩王的下一步指示。
而后忽闻头顶传来轻叹,“扶着朕。”
真宿这才了然,伸手垫在了鸩王的左手之下,将其轻轻托起。然那绣有蟠龙纹的广袖意外的滑若流云,真宿险些脱手,遂五指微收,扣住了鸩王的腕骨。
若是原先的随侍公公看见真宿此举,怕要当场厥过去。
鸩王感受着腕间传来的锢力与温软,眼底暗流涌动,却未置一词,提步走进碧霄堂。
真宿攥着龙腕一同走入。
碧霄堂内部相当宽敞,天花挑得颇高,最顶上的藻井精雕细凿着十二蟠龙,对应下方的十二銮金柱,每根柱子上亦雕有盘旋而上的金龙,浮于表面,栩栩如生。
穿过十二銮金柱,即来到大堂中央云蒸雾绕的浴池。
浴池五丈见方,可容纳数十人有余,但此浴池为皇上专用,真宿稍想象了一下,若仅一人入池,未免会过于空敞。
而浴池边上有专门划出冲澡的区域,用沉木屏风半围住。
鸩王停在了屏风前,瞥了眼自己仍被真宿攥着的手,顿了顿,忽将两手都往上抬举。
真宿怔愣了一下,但因没听见鸩王说放手,遂没有收回手,跟着鸩王的手往上托。
如此一来,二人的动作便变得有些神秘,好似在做什么诡异古怪的祭祀仪式。
“……”鸩王忍了忍,终是直接开口道,“替朕宽衣。”
真宿这才恍然,原来是要让他协助将龙衮脱下。
好不容易将龙衮和玉带解了,到了夹褂与中衣,真宿就被整不会了。这华服之下,竟非同寻常的繁复,系结的解法各有讲究,明钩与暗扣环环相套,还得注重次序,一旦错了便可能纠缠在一起,反成死结。
不过这也怪不得真宿不会,他才刚转职,随侍腰牌和文书尚未到手,尚仪局更是没来得及安排前人来授予他经验,因此他对随侍的规矩和如何伺候可谓一窍不通。
最后便变成了鸩王自行解衣摘冠,真宿从旁观摩。
玄色夹褂与锦绸中衣次第落地,露出内里素白单衣。
真宿盯着繁复衣结,认真点头道:“原是这样,小的懂了。”
鸩王解里衣的手顿了顿,额角也不禁跳了两下,一时无言。
不过当最里的素绸落下,露出那一直潜藏在鸩王衣下的完美身段时,真宿的眼神倏然一变。
鸩王身量极高,肩膀宽阔,但平日瞧着并不壮硕,侧看甚至有些单薄。但谁曾想,那衣下胸腹如雕如琢,块垒分明的肌肉坚实紧致,既不嶙峋,也不夸张,处处透着力量感。鸩王身上的肤色如晨雾笼罩下的秋阳,给人一种易于接近的感觉,但那凌厉流畅的肌肉线条,深入腹下的幽长沟壑,却无不散发着危险气息,令人驻足而神往。
真宿低头想回避,但神识总是自然而然地冒出来,在他脑中一遍遍地刻画描摹,他就是闭上眼,也能将鸩王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看得一清二楚。
遥想当初,陨落以前,他也有这样一副好身材,只是现如今……
真宿用神识扫了眼自己衣服底下那甚是平坦的小腹,默默吸气,暗忖道:近来是有些疏于修炼了,但那是他躺了七天的缘故,且待他练一下午,腹肌自会回来。
鸩王显然察觉到了真宿那若有若无的目光,凤眸微凝,淡淡道,“朕去冲一下澡。”
真宿点头称是,然后将鸩王方才褪下的衣裤靴袜都收起来,都挂到衣桁上,或是放入衣篓。只不过捡着捡着,他发现,皇上似乎没有脱下亵裤。
“……”不脱洗得干净吗?真宿虽疑惑,但并不打算深究,他强行压制着异常活跃的次紫府,不让神识乱探看,五感皆降至凡人水平。
待冲洗的水声一顿,一阵衣物的落地摩擦声也随之消失,接着,鸩王的声音传来:“过来。”
是以真宿慢慢挪步过去。行经屏风附近时,他瞥见鸩王的亵裤搭在了衣篓边沿上,不由心下一紧。
“?”等等,那他现下走过去岂不是……
真宿将神识死死封锁,不让其发散,然后继续往前走,岂知这时余光蓦地闯入了一截又黑长又直挺的龙头状物什……真宿眼皮剧烈一跳,将神识反向拉到了最大,直达六感全开的纵深,这样鸩王在他眼里就只剩下一团绛紫色的龙气!
然而,神识荡开后,浴池的边缘线条与水光折射的光感线条重合,真宿一个不察,一脚踩进了浴池。
“扑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