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王双手没忍住一紧,将真宿的手收入双手之中,用力地捏着。
“你再道一遍。”鸩王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真宿就跟感觉不出疼一般,任由他捏着,也不抽回手,但也不愿看鸩王,哪怕一眼。
“臣不愿。”
鸩王气息骤然粗重起来,他极力按捺着自己的怒气,俄顷,他又问:“赵恪霖的事情,就让你这般记恨朕吗?朕可以派人去半道劫走赵家人,安置到偏远的镇里。”
真宿却不为所动,只道:“与赵家无关。”
“那究竟是为何?”鸩王死死盯着真宿,试图从他的神色找到答案。
真宿嗫嚅了好一会儿,竟组织不了言语,不知该如何彻底地拒绝鸩王。
其实若是在他未曾走入耳房前,鸩王来邀请他,估摸着他会点头。
然而,他从《五至经》看到了,自己背上可避神识的莲花刺青,就是入魔的征兆。每一重瓣都代表着一种至毒,而五重瓣,便是最深最恶的五毒俱全,彻底入魔的标志。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入魔了,书上写到:入魔之人会克制不了杀意。
是的。他在道观地下,轻易就动了杀心,没有一丝迟疑就将那些人尽数化为血雾。甚至得到了杀戮的快感,但是他一直没有承认,亦没有去面对。
书上还说:入魔之人会无休止地放大负面的情绪,被魔气牵着走。
是的。他本就不是会轻易感到委屈的人,但这段时间以来,他有些太过容易低落,又太过依赖鸩王了。是入魔放大了他的软弱,加深了他心里的负面,甚至使他对鸩王有了强烈的占有欲。故而对太子的存在,才会觉得那么碍眼。
他从未耽于情爱,他亦从未这般极端过,恐怕这些情感,从初时就并非真实。他不知这莲花纹何时出现的,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已经存在于他的背上?
他不清楚,他的心很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般否定一切,是否也是受了走火入魔的影响,他彻底搞不懂了。
但压倒最后一根稻草的,并非这条,而是书上说的另一条——
入魔之人散发的魔气,会不由自主地无差别魅惑他人。
真宿深深地闭上了发直的金眸,眼角微微湿润。
若是鸩王对他所做的一切,都并非出自真正的心动……
真宿不敢再往下想,他直觉自己要说出不受控的话了,是以死死咬住唇,抽出手,背对鸩王。
真宿那浑身写满的抗拒,鸩王如何看不懂。
“庆儿,朕最后问一次,你可要与朕在一起。”
鸩王已爬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盯着真宿的后脑勺,心里始终默念着:不要摇头,不要摇头,不要……
但那素来让他觉着可爱的后脑,到底从左往右地摆动了。
涟水行宫之外,忽然之间,紫蓝的天色陷入了一片漆黑,浓黑到一丝光亮都看不见,月亮早已不知所踪,而漆黑的天幕之中,隐隐有绛紫色的雷霆闪烁。而整个夜空,宛如一缸倒扣的墨色熔岩,岩浆落下之际,生出的裂缝中睁开了无数细细密密的无白重瞳——
作者有话说:好多章没润色,估计花个几天修一下,顺便整理下后面的简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