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苍凉,晚风急进。
秋止雾坐在梳妆台前,额角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刚点灭小光点的手也隐隐颤抖。
她才从黑暗空洞中落地,那赫然入目的文字却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大约半个时辰以前,众人从今朝醉归来。
秋止雾回房发现梳妆台上原本的小光点闪闪发亮,她一点开便足下飘然,紧接着她便看到如下文字:
《鄂州治疫》副本正式开启,请宿主成功治理鄂州瘟疫,为期一月,伤亡者百人内。
自瘟疫起即进入倒计时。
待她意识到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时,汗毛便不断竖起,寒意从脊背缝隙里炸开,仲夏夜也再不觉得热。
她从现代而来,某年大疫回想起来尚且令人胆寒。更何况这医疗技术还在原始状态的古代。
难道系统要她保容渊的命还不够,居然将保护天下万民苍生的任务也交给了她!
可是,自己拿的不明明是恋爱本吗,怎么误触到地狱级难度了!?
容不得秋止雾多想,只因三日之后众人便要前往鄂州,她能否阻拦容渊不去……
秋止雾的手心逐渐濡湿,掌下那块木桌颜色已然深了几许,她挪开手时,那冰凉汗珠还依稀可见。
万籁俱寂中,她幽幽开口试探:“可以不去吗……”
系统没有发出警告!
此刻摆在她面前的就像一道电车难题,可她并不是火车手,她是被绑在铁轨上的人!任她怎么抉择,这个副本都不会有万全之法。
若去,前方则是刀山火海,但疫情灾祸兴许有救;若不去,尚可苟活,但容渊便不能以修渠为引救她出深渊。
室内几息静默后,秋止雾便提步去寻了容渊。
待叩开房门后,她开门见山道:“师父,可否不去鄂州。”
容渊房中桌上摆着一个石盘,盘上布满梵经古文,正中晷针巍然而立,趁着月色,晷针的影子投射在其中一处。
秋止雾看不明白,但她看得懂,容渊面色凝重,想必天机有异。
只见容渊顺着她目光取下晷针,眉间锁开,耐心道:“为何?”
“同师父一般,我也窥得几分异象。鄂州恐有天灾,我不想你去。”
容渊指腹摩挲针头,一点石盘道:“倘若我窥得是吉相呢?”
“师父,我没有说笑。”秋止雾袖下银拳攥紧,郑重其事,
容渊重重叹一口气,他每逢大事之前,都会卜一卦吉凶,以作打算。
而方才秋止雾来时,那银针影子落到大凶一格,他怎会不知此行凶险。
“可修渠之事亦不是玩笑。圣旨已落,我绝无可能在此刻反悔。”容渊抬手将石盘收回匣中,凝一眼空中皎月,口不由心道,“今夜乌云重重,你我所观也未必准确。”
他以帕净手,又走过来牵住秋止雾的手坐下:“此事已成定局,只能安心以待。”
秋止雾见容渊笃定模样,鼻尖一酸:“没有别的法子吗?或许我们可以改种抗旱粟麦,以观其效。”
容渊轻轻抚上她面颊,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
“种麦并非不可行,只是一旦播下种子,成败便要等上一年之久,而修渠可以实时观效。我可以等,只是陛下却不容我等这么久。”
“那师父可知晓此行要面对何事?”
见容渊摇了摇头,秋止雾便深吸一口气道:“是瘟疫。”
“果真?”那覆在人脸上的手心骤然生凉,他动作放缓,渐垂下来,眉心也跟着一紧。“你留在京州,等我回来。”
秋止雾于卜算之事上天赋异禀,与容渊可谓相差无几,因而他并未生疑,只是对她的话惊恐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