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安馆的匾额由宋泊写,又送到先前做“宋宅”匾额的那家木工店,熟悉的店铺总有安全感,那木工店做个匾额也不贵,宋泊就乐意去那儿。
六月二十二日,天大晴,宋泊结束一个半月的休假,回天少阁上工。
刚回着明净轩,宋泊便发现自己桌上垒了一层书简,他过去一本一本翻来,都是跟工作有关的书简。
“宋同僚,我与你说,这些都是你休假时少卿拿来的文书,你处理了再交还给少卿就行。”谢长从自己位子上跑了过来,热心肠与宋泊解释这些书简的来历,“你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只管问我就是。”
“郎君问少郎君如何工作,这说出去不是倒反天罡。”沈端墨坐在位置上忽然来上这么一句,搞得谢长有些尴尬,他觉着经过木工店那回自己和宋泊的关系应该好了不少,“宋同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放假那一个月多,少卿教了我们不少。”
“我懂的,多谢谢同僚好意。”宋泊道。
沈端墨此人妒天妒地,宋泊便打算减少与他的接触,自己靠过去与他说话没准还会被人说热脸贴冷屁股,何必做此无用功。
“嘿嘿,不是什么大事。”谢长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退回位上。
郎君的活也不是什么大活,无非就是一些文书分类,再把内容简略抄录就是,宋泊就在格式问题上问过谢长,而后靠着自己发挥,也做了一半。
当日下工,江金熙自己在商铺里忙着装修、布局的事儿腾不出空来,便派青桥来宋宅送了话,说是七月一日那日江丞相和江夫人都会在府上,谈成亲的事儿可以在那日来。
江丞相和宋泊的休沐日子相同,也省了宋泊请假的事情,刚请假回来又请假,可能会给天少卿和天少少卿留下个不好的印象,有碍以后升迁。
宋泊回了宅子,许婆婆正张罗着晚饭,自有了许婆婆,宋茶栽便可以从做饭一事中解放出来,如今这么晚了却没在家中,应该是给江金熙当帮手去了。
宋泊唤了两声简言,许婆婆从厨房里喊话出来,“简言与宋夫人都被江公子叫去帮忙了。”
“好。”宋泊在院子外应了声。刚刚他回来时简言和常乐没有第一时间跑出来相迎,他就觉着他俩也不在家中。
简言跟在吴末身边一年多,医馆的事儿他虽了解得不透彻,但多少也听了、看了不少,一些小事情上没准还能给些建议,便也被江金熙唤去帮忙。
许婆婆隔着厨房窗户问着宋泊,“宋主君,现在能把晚饭呈上吗?”
“呈吧。”宋泊说。
吃完晚饭,宋泊把官服换下,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裳出了宋宅,打算去百安馆瞧瞧,阿丁瞧见他还要拉马儿来,让他给拒了,说饭后消消食,散步去就成。
夜里的京城可是繁华,周边店铺点着灯笼,小摊贩也支了个灯架子,一时间亮堂得像是白日。自夜市放开以后,夜中市集比白日市集更有趣,街上百姓许多,宋泊还得小心着不撞着人。
宋泊沿街买了些小食拎在手中,走到了百安馆。
大老远的,宋泊便看见江金熙站在医馆外头指挥着工人往里搬家具,现在江金熙贷的这个铺子之前是做衣服生意的,有些桌椅板凳还留在铺子中,省了一笔小钱。
宋泊走近医馆,出声唤道:“金熙。”
“宋泊,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江金熙与工人交代完,几下从台阶上走下来,跑到宋泊面前,“上工一日那么辛苦,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大姑和简言都来帮忙,我这个做未婚夫君的,当然也要过来看看才是。”宋泊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提起来,阵阵食物香气飘入江金熙的鼻子里,“快瞧,我买了烤串和糕点。”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东西。”江金熙高兴道。
一忙碌起来,江金熙便忘了吃饭,现下被这个味儿勾着,他才觉着自己肚子饿。
宋泊牵着江金熙进了店儿,工人搬东西,宋泊便招呼江金熙他们到干净的一处吃些小食。
烤串味道馋狗,常乐闻着这味儿都走不动道,只乖乖坐在四人身边,用期待的眼神看过每一个人。
简言横着将烤串一嘟噜,串上的肉全都进入他的口中,他越嚼越香,吞下烤串后他直夸道:“主君,你买的这个烤串也太好吃了!”
“喜欢吃等会儿我再去给你们买些。”宋泊说。
“那就不要了。”宋茶栽出声拒绝,“等会儿回去还要吃晚饭,光吃这些串有什么用。”她不着痕迹地瞥了宋泊一眼,继续说:“简言还小,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少买点。”
原来不管哪个时代,烤串都会被长辈看作是垃圾食品。
宋泊随意应了两声,这事儿就算过了。
江金熙吃完小食,便起身给宋泊介绍他医馆的布局,一楼用来登记、放药,前几日做成的饮品和已经印刷出来的医书都放在一楼售卖;二楼是看诊和吃饭的地儿,人非机器总有疲倦的时候,因着这个商铺没有后院,江金熙便在二楼规划了个休息室,可以用来吃饭、休息;三楼便是江金熙心心念念的手术区,为了这个手术区,他专门问了吴末,力求打造得和宋师傅的愈馆一样,除了手术区还有几个短暂住馆区,就是为了让那些做了手术或者身体实在熬不住的人可以在医馆内短暂休息。
宋泊一趟看下来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以他外人的眼光瞧来,这个医馆的陈设布局已经十分严密谨慎。
听宋泊这么说,江金熙可是高兴,这些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结果,且不说实效如何,装修出来就有人夸奖,这就足以令人高兴了。
“聘人的事儿你有在做了吗?”宋泊问。
宋茶栽是个外援,等宋泊成亲的事儿结束便要回村,简言又是宋泊准备培养的心腹,工作中心自会往宋宅那边偏移,也不能当做是个全职工。偌大个医馆只靠江金熙一人定是支撑不起来的,还得招聘一些人进来做工才是实在。
“当然。”江金熙可是骄傲,他胸脯一挺,说:“昨儿个已经有两三个人来应聘了,既有医师也有会计,我瞧着人还行,便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