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说是,“活蟹活水,走水路运来的。”
柳枝想了一下,“从淮东,过平江,经海齐,再到你这儿?”
林妍点了下头,又说,“也要送种蟹,就一船送来了。若在这边开蟹塘能养得活,以后就不必从江南运了。”
柳枝佩服那两个皇帝了,抱拳道,“我觉得我这吃的不是蟹,都是金子!”
林妍笑笑,“一船送得多,养不过几天就要死了,你回去给两个孩子也带些。”
柳枝不客气,又说真是应了小时候一句“苟富贵勿相忘”了。
比起来螃蟹林妍更爱吃白鱼,吃着不费劲。柳枝笑她是少爷不在,没人给她拆蟹肉,不然她就爱吃螃蟹胜过吃鱼了。
林妍厌食不能吃肉的毛病,在轩明金辉和楚奕接力给她运江南食材的协作下,的确好了许多。
大抵是食物本身,也是一种记忆。
江南朝中有人说轩明此举劳民伤财,轩明反问,“爱卿是想给江北送鱼,还是想京城易主?”
识趣一点,还是送鱼划算的多。真叫江北的那两位打过来,这两船鱼就是岁供的添头。
宁希1019年,十月。
关山哨所来报,经过两年多的混战,阿史然终于重新又统一了漠北各部,成为了新的犬狄王,休养生息,预备来年反攻。
但这三年林妍与楚奕也不可同日而语。
林妍收服了聂洛部诸国,而冲春部、山浑部则向楚奕投诚。
两个开国的皇帝都是文能治国武能平天下的,三年里,撂荒多年的耕地都种上了粮食,民生安定,府库也充盈起来,做足了与阿史然一战的准备。
楚奕甚至把冲春部与山浑部投诚来的犬狄武士编入了海齐军中。
十月底的时候楚奕又来找了林妍一趟,一来看看林妍近况如何,二来与她商议进兵漠北的事情。
他每年都要往林妍这边跑三五趟,一趟呆个七八天。
看林妍终于不再那么消瘦,不用上妆也有了白里透红的气色,唇色也红润起来……楚奕才觉得,林妍又有了几分小时候健健康康的模样。
夏莹和柳枝悄悄地说,“楚少爷是真的很会照顾人。”明显能感觉到,楚奕在的时候,林妍身上的生机都能多几分,人也有活力了。
柳枝说,“那可不,妍儿跟他上清平山的时候才八岁,清平山上没有婆子丫头。你看回来,妍儿本事学的不少,缝补浆洗还是样样不会,小性子却养了一堆,就知道是谁照顾谁了!”
“可妍儿还是不愿意成婚,我看她是打定主意了。”夏莹叹息,“可惜了,这么下去,也不知楚少爷能等她多久了。”
“你放心,愁的是少爷。”柳枝不在乎地说,“少爷他做事儿有章法,心里面给妍儿算着时间呢。等妍儿心里这股抑抑郁郁的闷劲儿缓的差不多了,他就该有动作了。”
“真的?”
“真的!”柳枝看了一圈,四下无人,附耳对夏莹道,“你可不要外传,我家那口子来信说呀,少爷已经托他在菀南寻织工绣娘了,预备给妍儿做婚服了。”
夏莹惊喜,“当真?”
柳枝说,“自然是真的,人都已经送到海齐了。等这波彻底打废了犬狄,我看他两个就离合朝不远了。”
夏莹直向老天拜阿弥陀佛。
林妍与楚奕商议过,又向西北嘉珑公主去了密信,十一月底嘉珑回信,说也接到了漠北的军报。西北军已集结动员,等过了年关,就可发兵。
林妍与楚奕都在做准备。
林妍的身体和胃口虽然好了许多,可楚奕仍不放心她漠北出征。再说江北的两个朝廷也要有人坐镇,于是林妍把青衣军的符节给了楚奕,楚奕把海齐的朝务托付给了林妍。去岁时林妍就把都城从车黎王都迁到了郅郯国王都,离海齐近很多。
临出征前楚奕又向林妍求了一次婚。林妍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她低着头,只道,“等你回来了再说吧,平安回来。”
楚奕叹气,冒出来一句,“六次。”
林妍问,“什么六次?”
“向你求婚、被你拒绝了六次。”楚奕给她数,“豳和府一次,菀南一次,松原文鉴阁一次,龚平一次,西北一次,这是第六次。若算上答应过又毁约的,这是第七次了。”答应又毁约,指的是林妍醉酒那一次。
“我觉得等我回来,你还会拒绝我第八次。”楚奕一眼看透了林妍在敷衍他,追问,“是不是?”
楚奕说到也是真做到,这几年他拜会了松原妘氏、隆德公主,甚至去信与了林昀林昭和生前的徐老太傅,都得到了“允婚”、“祝好”的回信。玉梦还送了两株草和一包种子来,说是雪肌丸与雪肌膏的主药,做妍儿的贺礼,请妍儿不要怪她。送来的草在路上死掉了,种子林妍种了出来,认出来是玉梦曾经屋子里最珍贵的绿植,她在松原的药田里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