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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3页）

陈思语的声音还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嚷着：“看到了吗？夏妍！就是这个片段！被截出来疯传！三大？啊不，四大社的邀约是不是已经塞爆你邮箱了？”

夏妍平静地看着视频，看着那些惊叹和赞美，以及夹杂其中的一些陌生账号发来的合作或邀约私信。

那些浮夸的赞誉和突如其来的关注，就像一阵迅猛的大风突然吹进了封闭的峡谷，因为不知道风中隐藏着什么，让人感受到更深的不安和……负罪感。

陈思语越是兴奋，毫无保留的为她高兴，她的话越锋利，劈开她精心构筑、充满谎言的堡垒。强烈的冲动，混合着长久以来的孤独和此刻的疲惫，让她想要托盘而出。

“嗯，看到了，思语，谢谢你，从签售会开始…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

“哎呀，我们之间说这个干嘛。”陈思语笑声爽朗。

“思语，”林夏妍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更沉，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郑重，打断了对方滔滔不绝的兴奋，“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很重要的事。”

“关于我…其实，我不是中国留学生。”她的声音很轻“真的很抱歉。”

陈思语愣住了：“什么？你不是留学生？那……那你的韩语一开始……”

“那不是装的。”林夏妍认真解释道，“我当时是真的…不会，或者说，非常生疏。我的情况…很特殊，特殊到我很难解释清楚。”

“我不是有意欺骗你。中国留学生这个身份，在最初遇见你的时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锚点。发生了很多事情…都超出了我最初的预料，过程…有点复杂，也有点难以启齿。”

“……所以，你住在清潭洞的原因也是编的？”陈思语终于开口，直接而平静。

“嗯。”

“那……那些爱豆……”

“认识他们……也与此有关。”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一阵脚步声之后，连同背景音里的兴奋讨论都消失不见了。

“你知道吗？”陈思语的声音颤抖，却极力在控制，“夏妍。”

“我…我对你骗我这件事…最难过的不是”她抽了一下鼻子，带着沉重的鼻音“不是欺骗本身…而是你…偷走了它，偷走了我们的所有记忆，在你告诉我你是我的朋友的时候……在我们分享秘密的时候……在我们……”她没有发出哭声，但呼吸的变化和细微的哽咽声却出卖了她。

所有的亲密时刻，都在此刻蒙上了一层荒谬的色彩。

林夏妍艰难地解释：“我对你的友情是真的…思语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我在这个陌生国度里，第一个朋友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朋友。”她拿着手机，眼泪疯狂地流下。

“那如果…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你会和我坦白吗？”

夏妍试着张嘴，她想说我会或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电话的听筒里只剩下呼吸声，远处开过了一辆车，灯光闪过阴暗的房间，像一把刀划开了所有的信任。

“你不会，你压根不会，不是吗？你把我当朋友吗？”思语的音调逐渐变得尖利“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跟班、工具，随便什么？你真是让我恶心。”

这一刻，欺骗的本身已不再是焦点，焦点是欺骗背后的对信任的撕裂。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