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爷爷,刘家阿婶,周叔,还有追逐嬉戏穗生,瑞枝…
他们都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脸上洋溢着姜霖记忆中最温暖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安宁。
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栀子。
栀子的脸上没有了焦急,没有了泪水,只剩下充满无限期许和祝福的笑容。
她高高地举着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姜霖的方向用力挥动着!她的口型清晰地传达着无声的呐喊:“姑娘!往前走!”
随着她的动作,她身后所有那些模糊又清晰的乡亲身影,也都齐齐地抬起了手臂,朝着姜霖的方向,无声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挥动着!
她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那片阳光下挥手的身影。然后,她猛地转过头,再无半分犹豫,用尽重生以来所有的力量,朝着那片越来越近光亮,冲了过去!
“二姑娘,二姑娘…”
“二姑娘!您醒了?太好了!”一个带着明显欣喜和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晰地将她从混沌中拉回。
楚玥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帘,视线模糊了片刻才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却带着干练之气的少女脸庞。
“玉珠?”楚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她环顾四周,房间陈设古朴雅致,带着淡淡的墨香和药香,并非她熟悉的清芷院。“这是哪里?”
“回二姑娘,这里是老太爷院里的西厢房。”玉珠连忙回答,动作麻利地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递到楚玥唇边,“您别急着说话,先润润喉。老太爷被陛下留在宫中未归,奴婢斗胆将您安置在此处了。”
楚玥就着玉珠的手喝了几口水,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是你救了我?”
玉珠放下水杯,神色坦然地点点头:“是奴婢。两个时辰前,清芷院突然起火,火势起得极快。奴婢听到动静不对赶过去时,火已经烧得很大了,整个西厢都陷在火海里。”
她描述着,语气平稳,“奴婢发现门窗都被人从外面锁死了,根本打不开!情况万分危急,奴婢顾不得许多,绕到您卧房后面的窗下,用些力气破开了窗户,才将您从火场里拖了出来。”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楚玥的声音依旧沙哑。
玉珠微微垂首,姿态恭敬却并不卑微,声音压得更低:“二姑娘言重了。保护您的安全,本就是我家公子的意思。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随即,玉珠抬起头,那双看似平静眸子带着一丝探究和提醒:“二姑娘,昨夜那火绝非意外。门窗被锁死,分明是要置您于死地!您可知是谁如此狠毒,竟要下此杀手?”她问得直接,显然是想确认楚玥的判断。
楚玥没有直接回答玉珠的问题,只是从齿缝里冷冷地挤出几个字:“我心中有数。”
楚玥强压下翻涌的恨意,问起更紧要的事:“清芷院现在如何了?”
“火势很大,虽然奴婢救走您之后没多久,府里的其他丫鬟小厮就‘及时’赶来救火了……”她刻意在“及时”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看着楚玥的眼睛,语气带着提醒,“但二姑娘,您不觉得这时间卡得太‘巧’了吗?”
“若非奴婢奉公子之命,时刻留意您的安危,第一时间冒险闯入火海将您救出。”玉珠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那么,等他们那些‘姗姗来迟’的救火之人赶到之时,恐怕您早已葬身火海,被烧得面目全非了!最后,也不过落得个‘烛火不慎,意外身亡’的结果!死无对证!”
她原本以为,林若蘅毒害楚瑶并嫁祸于她,已是恶毒之极。
她猜到林若蘅为了掩盖真相会设法阻止大夫人“严查”。她甚至预判到,她们可能会利用流言和所谓的“嫌疑”在老太爷回来前对她施压、构陷。这桩桩件件她都早已做好了准备。
但她万万没想到!
她低估了人性之恶的下限!也低估了林若蘅和大夫人丧心病狂的程度!
她二人不追查的背后竟然是想趁着大伯父和祖父都不在府中之时对她痛下杀手,甚至还想把她的死伪装成意外,做的干干净净!
“总以为,人心再恶,总该存着一丝底线。如今才明白,与豺狼讲底线,不过是自缚手脚,徒增笑柄。”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直视着西院的方向,“既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那便,不死不休!”
次日清晨,等大火被完全扑灭,清芷院的西厢已成了一片废墟。
浓烟尚未完全散去,焦黑的梁木和瓦砾堆叠,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