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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店惊魂（第2页）

今天他没有抹发胶，头毛在眼前晃动，更像是一个误入夜场的男大学生。

他穿着合体的运动服，金发在诡谲的灯光下显得格格不入的干净。

他被挤撞，被陌生的肢体摩擦，脸已经皱在了一起，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甚至在她某个刻意贴近的瞬间，他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用狗狗眼锁定了她，那眼神分明在说：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在捉弄我，我奉陪，但能不够能不能快一点呢。

她是这里唯一的精灵，却主导着这片金属丛林。而罗伊斯，则成了她最新“捕获”的展览品。

娜斯佳回头，捕捉到他这副委屈模样心底那点恶劣的愉悦像香槟气泡一样滋滋往上冒。她逆着人流走回他身边，音乐太吵，她不得不凑极近，温热的、带着她独特香气的气息直接喷在他的耳廓上。

酒精、汗水和疯狂律动的气息混杂。娜斯佳本以为会看到他的窘迫和求饶，却意外地撞见他眼中那簇越烧越旺的火。他倔强的瞪着她，像是在与什么邪恶势力斗争。那火里不仅有对环境的抵抗，更有对她赤裸裸的、几乎无法掩饰的生理性迷恋和固执的跟随。他或许不属于这里，但他属于她此刻制造的混乱，并且以一种坚守的方式，全然接受。

“马尔科，”她的声音像裹着天鹅绒的细沙，轻易穿透噪音，“你的表情，不要那么僵硬，这样的我不好看吗。”

罗伊斯颤了一下，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骤然靠近带来的、无法抗拒的生理性悸动。他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嘴上却丝毫不肯服软，几乎是用回怼的语调在她耳边喊回来：

“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地方’？吵得我头疼！”罗伊斯说的话像个公主，做的事也是，脸皱巴巴的，在娜斯佳眼里就是妄图不经意的撒娇来改变她的想法。

“别那么娇气，”娜斯佳轻笑，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紧绷的小臂肌肤，“融入进去，感受节奏。”她说着，却没有真正融入舞池的意思，只是拉着他，挤到一个相对边缘的卡座。

拥挤是不可避免的。每一次人群的涌动，都将他们推得更近。他的膝盖抵着她的，隔着薄薄的皮裙，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一个醉汉踉跄着撞过来，罗伊斯几乎是本能地伸手，环住娜斯佳的肩膀将她护向内侧。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

他的手心滚烫，热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她的发丝蹭着他的下颌，带来一阵细微而令人战栗的痒。他低下头，她抬起眼，目光在变幻的光影中骤然相撞。

紫色的、蓝色的红色光线掠过他们的脸，明明灭灭。但是再强烈的光也掩盖不了灰紫色与综绿色瞳中燃烧的□□。

他可以看到她浓密睫毛下那双眼睛里清晰的戏谑，以及戏谑底下，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他反应的探究。他能闻到她身上冷冽的香气，在这污浊的空气里杀出一条路，直抵他的神经末梢。

他的手没有立刻松开。

娜斯佳也没有动。她甚至微微仰起脸，是一个近乎挑衅和邀请的姿态。她的唇瓣在暧昧的光线下闪着水泽。

“怕我摔倒？”她问，声音放低，只有他能听见，像羽毛搔刮心尖。

“天啊，我为什么要这么敏感。”罗伊斯有一些绝望了，他一直在朋友的取笑中知道自己有些神经大条，那为什么现在自己不能继续当一个呆呆的木头呢？马尔科。罗伊斯你脱离人设了啊。

罗伊斯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那簇因为环境不适而燃起的火，似乎悄然转变了性质，烧得更深，更隐秘。他环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指节用力到发白，泄露了内心的汹涌，出口的话却还是带着那股不服的味道：

“……我是怕你被撞飞了，我还要去找。”话分明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被罗伊斯说出来却有些可爱的抱怨，像是愿望得不到实现的小狗。配合这这句话罗伊斯又往娜斯佳身前蹭了蹭让两个人的腿可以贴在一起。

娜斯佳笑了，真正开怀的笑，而不是那种面具式的优雅。她终于轻轻一动，脱离了他的怀抱，但那温度却残留了下来。

“嘴硬。”她点评道，指尖划过冰凉的酒杯边缘，眼神却像带着钩子，始终缠绕着他。

之后的时间，成了一场无声的拉锯。娜斯佳时而融入舞池，是一条只有罗伊斯可以看见的毒蛇，美丽光滑的皮囊，吸引着所有目光。但尖刺的牙中储存着令人陷入迷乱的毒素。

她时而又退回他身边，带来一阵香风和若有似无的触碰，可能是拿起他面前酒杯时弯曲的指节擦过他的手背，可能是俯身对他说话时，发梢扫过他的脖颈。

每一次触碰都像微弱的电流，激起罗伊斯一阵细微的战栗。他嘴上抱怨着“别再给我酒了”或者“这里太闷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忠诚地扮演着她恶作剧的共犯，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带着一种混合了无奈、恼怒和无法抑制的沉迷。

她忽然觉得，这场捉弄似乎偏离了预定的轨道。

几小时后，他们重新回到车上，夜店的喧嚣被隔绝在外，车内是一片短暂的寂静，只有空调的低鸣和罗伊斯身上淡淡酒混合着他本身清爽气息的味道。他沉默地发动汽车，驶向最终的目的地霍根海姆，清秀侧脸在路灯光影下显得异常专注，刚刚的混乱嘶吼在他身上什么也没留下。

娜斯佳靠在椅背上，第一次没有出言引导或逗弄。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黑暗森林，以及远处偶尔闪现的、预示着赛车圣地霍根海姆即将到来的指示牌。

最终，是罗伊斯先开了口，声音异常清晰却隐含了些小脾气：“玩得开心吗？塔西娅。”他没有看她，但语气里没有抱怨，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经过了一场考验。

娜斯佳转过头，凝视着他专注开车的侧影。高速公路的指示牌反射的光线快速划过他的脸庞。

她忽然笑了，这次不再是捉弄，而是带着一丝真正的兴味和或许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沉迷。

“加速，马尔科，”她轻声说，声音里褪去了部分伪装，“天快亮了，我们要在日出时到达。”

罗伊斯没有回答，只是油门被稳稳地深踩下去。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咆哮，撕破黎明前的黑暗。

他是驾驶者，手握方向盘，掌控着机械的速度与方向。但她，依然是那个无声发出指令、主导着旅程终点与关系走向的人。

车辆向着霍根海姆赛场的方向疾驰，如同奔向另一个未知的、充满张力与较量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