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定在心底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儿,到底施舍地给了丁攀个眼神,敷衍地应了一句。
丁攀暗地咬牙。
但想到眼前人的军功和家世,还有那即将到来的封赏,他到底把到嘴边的叱骂声嚼碎了吞下去。
他如今这主将,也就堪堪顶个名头罢了。
谢定在匈奴境内往来如无物,虏获的非只牛羊而已,还有匈奴数个部落效忠。这一行面圣之人里面,就有几个高鼻深眸的异族人,带着这么一群匈奴兵回京受赏,这一路上,军中何人做主可想而知。
……
谢定可不知道丁攀心底的小九九,眼见的司马门在前,他也确实收敛了神情。
然驱马还没上前,就见里面一群人快步走了过来,因领头之人往前走得太快,这群人的队伍显得颇为凌乱,然为首一人穿了一身祭祀大礼时的冕服,身后跟随诸人皆都朝服在身。
原是皇帝领百官,亲自出城接应。
单凭来此诸人身份,无人敢笑这队伍不整了。
谢定也连忙翻身下马,恭迎上前,“臣拜见陛——!”
话未说完,已经被正崇帝一把捞了起来,“好好好!谢叡成当真生了个好儿子,也给朕给大齐一天赐良将!!”
“谢陛下盛赞。”
正崇帝使劲拍了拍谢定的肩膀,大笑着朝一旁伸手,“来,圣旨拿来!”
原来是不欲假宦官之口,要亲自宣旨。
皇帝金口玉言,当然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正崇帝只是接过那绢帛,连打开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便径自开了口,“虎父无犬子,怀朔此次兵克匈奴王廷,正乃承父之志,开大齐之功业,如此大功岂非封侯可止?益封食邑七千户,赐金千金,锦帛、奴婢……”
跟随的朝臣早知正崇帝此次大手笔,但如今听闻仍是倒吸一口凉气。
早年龃龉不好细说,如今正崇帝这一句“承父之志”一出,便是默许恢复当年谢叡成被褫夺爵位、由谢定子承父业了,之后种种不过加封罢了。如今正当大胜快意之时,反倒不好细言当年是非,这么轻飘飘一笔带过,倒成了君臣之间的默契了。
谢定亦是心中震动。
即便心底早有准备,多年夙愿一朝达成,让人忍不住一阵心潮澎湃。
他不顾着甲,便屈膝下拜,“臣叩谢陛下圣恩。”
见此回应,正崇帝自然更为满意。
他大笑着将手中的绢帛交给谢定,正想叫人起,却听谢定接着,“然臣还有一请,望陛下恩准。”
这话一出,后方公卿中当即就有人蹙眉不满:陛下封赏至此却还贪心不足,看来也不过是一自恃功高的狂傲短视之徒。
若说公卿们还只是在心底指指点点,一旁的丁攀却差点跳起来。
他就说谢定一路上闷不吭声的,原来是在这儿憋个大的!
还不等丁攀说什么,那边正崇帝已经一口应了下来,“好!有什么所求,怀朔尽管说来。”
丁攀表情都扭曲了,“陛——”
“臣请求娶阳嘉郡主。”
一言既出,四下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