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姜喻脸上,仿佛要穿透她的坚决看清什么。
“我确定,从未,如此确定。”姜喻嗓音掷地有声,话音落下,连她自己都微微一怔。
姜檀奚闻言,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愕然,旋即扬起温厚笑意:“你这般模样,倒与为父当年如出一辙。”
他语气微顿,目光深邃,“唯愿你今日抉择,他日无悔。我的阿愉,眼光总不会错的。”信任中也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多谢老爹!”姜喻眸光闪过惊喜的光彩,唇角扬起,带点小女儿的娇态,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宽袖。
毫不掩饰的欢欣雀跃刚涌上心头,姜喻倏地一惊。
自己方才恨不得将自己嫁出去的模样未免急切了些,姜喻慌忙地抿了抿唇,将笑容收敛几分,脸颊却已悄然飞起薄红。
“傻丫头。”姜檀奚将她细微的羞赧尽收眼底,眼底笑意更深。
语气转为郑重,语重心长道:“这拜堂成亲,规矩讲究多着呢。上至良辰吉日,下至衣食住行,桩桩件件马虎不得。鹤门宗那边,更该早早知会。沈小友身世孤清,师门便是他的根脉所在……”
姜檀奚字字句句,皆是过来人的思量,事无巨细地铺陈开来。提及“身世孤清”时,他声音微不可查地一沉。
忆及当年他与云岚过于仓促的婚嫁,遗憾便如潮水般涌上,如何肯让掌上明珠再受半分委屈。
“一切全凭老爹为我操持可好?”姜喻一听颔首,是啊,哪有这般仓促的道理。
鹤门宗上下都该知晓,从今往后,无人敢轻视沈安之半分。
她仰起脸颊一笑,眼中是全然的信赖与期待。
“好,好!”姜檀奚笑着应下,垂眸看着阿愉信赖的眼神,心头软成一片。宽厚温暖的掌心带着无尽怜爱,轻轻揉了揉姜喻柔软的发顶。
“放心交给爹爹,定让我的阿愉风风光光,羡煞旁人。”目光触及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语气转为心疼,“瞧你这满脸倦色,快些回去歇着,养足精神才好,炼丹再重要,不及身体重要。”
姜喻顿时感到一阵后劲般的疲惫感,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笑着应答:“好,我这就去。”
望着她踏门而出,姜檀奚负手而立,踱步走到一侧,拧动烛台的暗格。
他定定地望向暗墙缓缓打开,挂着的一幅美人画映入眼帘。
画中美人倚着一棵绽满桃花的仙树,远方群山点缀闲云野鹤,端看眉眼张扬耀眼却透着几分神性。
一席红裙随意委地,举杯而饮。无论远看近看,画中仙子都美的惊心动魄。
姜檀奚眸底思念无声翻涌,最终化作小声叹息,指尖小心翼翼触碰画中人的脸颊,呢喃道:“云岚,我们的阿愉,真的长大了……”
*
姜喻速回到丹房,这段时日她的吃住皆在此处。
拾掇完,她横躺在软榻睡上回笼觉,脑海不免浮现炼丹之事,意识却一点点沉沉地陷入无边黑暗。
不知多久。
昏暗中似有一簇微光频频闪烁,吸引着她缓步而去。
眼前红光陡然耀眼,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再睁开眼,映入眼帘是她的房间,依旧不改的是一派喜色洋洋。
绯红帷幔坠地,风轻轻吹拂露出隐隐约约床榻之人。沈安之衣衫半褪,斜躺在床榻,姿态慵懒,眉眼带着一丝病弱的诱人。
肌肉精瘦,随着呼吸起伏,若隐若现的旧疤丝毫不影响他摄夺心神的容颜,和那眉眼无声的诱。惑。
似早已料定她入梦而来,对面之人漫不经心地侧眸,嘴角挂着散漫惯了的笑意,眸光溺宠又诱哄她多靠近一步。
姜喻一怔,她又不是没看过,却下意识地惊得转身,被一只早有准备的手轻轻地带入怀中。
炙热的吐息悉数落在她耳畔,惊得她耳垂痒的发酸,她身后紧贴着起伏的胸口,鼻翼处是熟悉的皂角香。
“来这里,还躲?”沈安之故意拖长尾音,如愿察觉到她不再动了。
“我只是觉得不合适,我怎么可以梦见你这
样……”姜喻越说越怪不好意思,脸颊透出浅粉,嗓音越说越小。
姜喻不想承认是她不敢多看,何况,她刚答应婚约,就梦见沈安之勾。引自己的画面,是不是说明她对沈安之也……
不对劲啊。
太不对劲了……
沈安之沉沉在她身后笼罩着她,温热的指腹扣住她的手腕,力道轻柔却带着禁锢的意味,慢条斯理地沿着她纤细的腕骨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