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荞躲在表哥身后,沾着泥巴的小手惹得表哥的衣服上也挂了泥巴,她靠着带有魏摇芙影子的眼睛,向池怜阙卖可怜:“爸爸——”
爸爸不理她。
池怜阙低头拍着自己毫无灰尘的衣袖,当着局外人。
魏荞眼见卖惨无望,小腿一蹬就飞向了堂屋,找爷爷奶奶去了。
魏摇芙看着女儿的背影,不满地说出了那句常见于各个家长的口中的话:“真不知道她像谁。”
池怜阙乜了她一眼,没出声。
缓下气来,魏摇芙扭身望向他道:“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我带着魏荞回西坪?”
池怜阙眼前立即闪瞬过几日前的画面。
她新剧杀青,他去接她回家,接到的却是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
清楚以她而今的地位,不应该再被灌酒。魏摇芙主动喝酒的事,他是通过她的新助理得知的——之所以是新助理,是因为齐笑笑早成了经纪人,如今也带出了几个声名大噪的人物。
怀中的人凭一句话将他拉回十余年前。
她说:“我好想你……”
他动作微怔。
《如影》的杀青宴结束后,他抱着的也是醉倒的她;她梦呓的,也是这句话。
浮现在脑海中的,却不再是当年的——“现代的成年男女,谁没点过去呢?”
在发怔的停顿中,池怜阙终于有机会知道她的后半句。
“……妈妈。”
夜风拂过,池怜阙的眼睫轻动。
片晌,他倏地笑了下。
流淌在怀中人身上的眼神,最妥帖的形容是温柔。
而今,他站在魏摇芙身前,复刻了那一时的眼神的眼睛久久对着她。
“因为……我知道,成为了魏荞母亲的魏摇芙,也是自己母亲的女儿;也会想家,也会想妈妈。”
池怜阙向她走近,长指挑开扬来她脸前的头发,低着满腔的柔和:“做了那么久的大人,那么久的母亲,辛苦了。”
眼眶热得突然,只一刹那眼泪就落下,魏摇芙扑过去抱住他。
“池怜阙,我的妈妈,也是你的妈妈;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池怜阙,我是你的妻子,我爱你。”
言外之意,他们之间自不待言。
树叶噗簌,是风又起。
往后风吹过的,不再是她,不再是他。
而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