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府衙的书房,就那熟悉的嗓音,就那世子的称谓,当时说话的不是萧明章还能是谁?
“公主,咱们跑吧!”阿雁蹲在云珠的面前,苦口婆心,“为这等人伤心不值得,咱们跑,跑回到西域去,跑回到草原上,桓王府手段再多,还能到西域抓人不成?只要咱们愿意跑,便再也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
跑?
云珠隔着一双朦胧泪眼,静静地看着阿雁。
是啊,跑。
桓王府在密谋杀她,萧明章也根本不会坚定地护着她,如今看来,跑便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是,可是……
云珠逐渐又泣不成声,萧明章,怎么会是萧明章呢?怎么可以是萧明章呢?
她死死地抓紧阿雁的衣袖,拼命摇头,她宁愿是听到这云州城里的任何一个人在密谋取她的性命,也不想,说那些话的人会是萧明章。
因为他是她留在云州城的唯一原因,也是她如今唯一愿意相信,愿意以全副身家去托付之人。
她钟意萧明章,她欢喜萧明章,她还没等到萧明章给自己送的生辰花冠……
对了,生辰……云珠怔仲着,突然想起,她今日还在酒楼上摆了宴,请崔冉知还有虞静思等人赴约。
“如今是何时辰了?”她问阿雁。
她们定的时辰是午时,阿雁听到云珠的问题,也恍然大悟,回答道:“似乎快未时了……”
“……”
未时,也就是说,她们几乎已经错过了云珠为自己摆的生辰宴。
“也不知崔姑娘和虞姑娘她们有没有走……”阿雁道。
“云珠?!”她话音刚落,倏尔,便听一道清丽的女声自门外传来。
伴随着两声笃笃的敲门声,云珠顿时反应过来,是萧明安来了。
她慌忙擦干脸颊上的泪水,亲自去开门。
“云珠,你怎么回事?我们今日午时等了你许久,你怎么一直不来?”萧明安如今是同云珠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进门便直接问道。
云珠低垂下去些许眼睛,不想叫萧明安见到自己的哭泣。
可是萧明安眼尖,转头的一下便见到了。
“云珠,你哭了?”她惊讶问。
“没什么。”云珠别过脸去,还是不想同她对视,“我就是今日出门前,突然心情不怎么好,收到了一封来自家中的信。”
阿雁悄悄张大了眼睛,似乎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公主说谎也可以这般从善如流,腹稿都不必打。
“信?”萧明安疑问。
“嗯。”云珠点头,眼眶微红,道,“是我母后寄来的信,说是我的外祖父病了,想见我,梦中都在念我的名字。”
“啊……”纵然萧明安再不懂事,对于家人,她总是格外理解的。
像云珠这种身份,嫁到了云州,几乎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去西域了。
“我收到信,便忍不住伤怀,实在抱歉,忘记了还约了你们在酒楼……”云珠有气无力的声色叫此件事情的解释变得越发真实。
“无事无事!”萧明安忙道,“我也就是和虞静思她们在酒楼上久等你不来,以为你出了何事,所以着急回来寻你。原是这般,那你忘了约我们倒也是情有可原,今日是你的生辰,那你自己决定,是否还要同我们一道吃饭?”
认识萧明安三年,云珠从未见她有如此善解人意的时刻。
她定定地看着这个所谓的妹妹,阿雁本以为她会摇头拒绝,不想云珠却点了点头。
“是我约的你们,总不好真的失信的,既你们都还在,那还是吃一顿吧。”云珠道。
萧明安立马亲热地挽上云珠的手臂:“成,那咱们便启程一块儿走!”
—
云珠和萧明安再回到王府,已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
今日虽然错过了和朋友们约定好的时辰,但大家似乎都很理解她近来身为世子妃的忙碌,待她去到酒楼,所有的人都还在雅间里等她。
酒席未摆,菜肴未上,众人都在默契地等待着她来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