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派对的主角悄然离场。
脚踏过细沙,阮误生在奔跑中回望。
这半生颠沛流离,他不停地奔流逃窜,一路尽是灼烫的、磕绊的,在泥泞与碎石间跌撞着度过遥遥数十年。
他一直都想要哭,眼泪却不敢轻易掉下。
因为眼泪是脆弱决堤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唯有在深夜才可以肆意流露。
直到耳畔又响起连嘉逸的声音:“没事儿,你哭吧,你的眼泪不是没有用,无论喜悦悲伤,都因你的眼泪而疯长,最后破土而出。”
从此,泪水于他不再是令人畏惧的弱点,他不再为此感到羞愧。
他可以自由地宣示愤懑,也能够坦然地流露哀愁。
情绪的枷锁被他挣脱,他打破软弱的界定,让情感自由流淌,汇聚成世上最小的一汪清澈。
心跳声震耳欲聋,是因为快速运动还是他的话?阮误生分不清,唯一确定的是,他似乎可以不用再跑了。
那么,如果停下来的话——
如果在这里停下来,转过身,敞开怀抱的话。
那个甘愿永远追随他的人,一定会接住他吧?
他于是不再奔跑,蓦然回身,果不其然被连嘉逸抱了个满怀。
——千番雕琢后最完美的拥抱。
阳光满地的日子他们在彼此眼里,风雨满途的阶段也陪在左右。
他们还会走向无数个明天。
“快看日出!是日出!”远处隐约传来一点吼声,“我靠!俩新郎呢!?”
“是不是在那边?”有人在喊他们。
他们此刻听着彼此的心跳声,目光里只有对方。
连嘉逸说:“太阳升起来了。”
“嗯。”阮误生轻松道,“太阳早就升起来了。”
海风推着海浪漫溯而来,距离在相触的指尖隐去。
所有的言语被一个吻裹挟交融。
气息相织,体温互递,守望的岸读懂了海浪重复千万遍的告白。
连嘉逸忽然想起网上流传的一句话——“名利场中无真心”。
于是他问:“请问我们阮大摄影师,和名利场上的人结婚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啊。”阮误生弯了弯眼,那笑容分明比身后的日头还要晃眼,“我不是和初恋结婚么?”
连嘉逸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完整的自己,他也笑了,“那请问我们生生,和初恋结婚幸福吗?”
“不会有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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