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很确定地摇摇头,“不是我。”
李颢这个名字可谓大名鼎鼎,若有士子与他同名同姓,她不会没有一点印象,大约在她帮助过的士子中,是没有这个人的。
“状元来了,快看快看!”
百姓高呼,都不自觉往前涌去,姜姮忙勒马朝后退开几步,以免马儿失控冲进人群伤人。
约是马儿的嘶鸣声惊扰了那红袍状元,他朝这厢望来,目光定在姜姮身上,愣怔一息,竟久久望着她。
而姜姮亦觉得那状元有些眼熟,也望着他细思量,终于想起自己确实见过他的。他就是曾经与燕荣同住的一个士子,去年才考进的国子监,不想今年就中了状元。
顾峪望女郎一眼,又看向那状元郎,驱马向前,挡在姜姮的马前,把她整个人都挡住了,冷冰冰看着那还没有收回目光的红袍状元。
瞧见顾峪,那状元又愣一会儿,立即低头敛目,再不敢朝这厢看了。
“你认得他?”顾峪再次问。
姜姮点头,解释道:“认得,他是……阿荣的同窗,比阿荣年岁大些。”
左右顾峪也知道燕荣的存在,姜姮不打算再瞒他,“我记得他叫李浩呀,怎么变李颢了?”
顾峪却对这名字变换没有多大兴趣,继续问:“他年岁几何?”
“好像……二十三吧,记不太清了。”姜姮随口说道。
顾峪皱皱眉,二十三,只比女郎大一岁,年轻着呢,且瞧模样也算俊俏。
倒是胆大,敢当着他的面就那样直勾勾地看姜姮,若叫他春风得意,青云直上,将来一日不得敢和他明目张胆地抢人了?
顾峪的眼皮微微压低,面色平静,一丝丝的情绪都没有,像只即将扑咬猎物的狮子,潜伏在暗处窥伺等待。
姜姮是最明白他这神色的。
她从前看不懂,但后来,他面对燕回时,总会不经意露出这神色,姜姮便知,他这是动了坏心思。
“这位李郎君苦读多年,终于进士及第,我与他几乎没有什么来往,你别以权谋私,胡乱使坏。”姜姮小声说道。
顾峪“嗯”了声,算是答应,再没别的话。
······
过了几日,姜姮便收到了新科状元的拜帖,但不是李颢亲自递的,而是借燕荣之名递帖,和燕荣一起来的。
“多谢姜夫人相助之恩,若无当初姜夫人帮忙,便无李某今日。”李颢对姜姮甚是感激。
燕荣自然也是感激姜姮的,同李颢一起行了礼,却没有说一句话。
姜姮看看燕荣,亦没有说话,只同李颢客套一番,问起他名字改换之事。
李颢亦不瞒姜姮,一五一十地说了,“我其实本名就为李颢,为避随国公小公子名讳,平常都写作李浩。”
关于李颢中举,众士子惊愕之外也多有猜测,都认为他是沾了这个名字的光,说不定是主考官弄混了姓名。
姜姮听罢他自嘲般的这样说,宽慰道:“你一朝成名,风言风语自是要有些,不必在意,你可是想我帮什么忙?”
顾峪调任吏部,听说这几日就在筹备关试,并复核礼部已经评定的卷册,李颢此时登门,还刻意提了嘴坊间对他的质疑,大概是存了想法。
不过姜姮是不会帮他谋私的,这般问,也是有意直言相告,让他别再心存此事。
李颢点头,“我十分感激夫人慷慨相助,听唐先生提起,你这些年帮助了许多人,我便擅作主张,召集了曾受过你恩惠之人,我们一番合计,想建一个盟会,便拿出你当年相助我们的钱财,继续帮助其他士子。”
姜姮正要说“不必如此”,李颢继续道:“姜夫人善举有如明灯,我们想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盟会之名,我们亦有了想法,便叫做‘恒生会’,想请姜夫人亲笔题字。”
姮者,常也,恒而久远,生生不息。
姜姮心下自然是有些欢喜的,想了想,没有拒绝,答应下题字一事。
但是顾峪那副草木皆兵的性子,姜姮没敢将“恒生会”一事说与他,只寻了个借口,想要临摹他的字。
“夫君,你说,这‘生儿育女’几字,怎么写才能好看些?”
姜姮坐在桌案旁,手下铺开的宣纸上已经写了许多个“生”字,没有一个满意的。
顾峪默然,望望她手下按着的宣纸,“你写那个做什么?”
姜姮神秘兮兮,笑说:“有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