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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是我的战争（第3页）

第二年春分，前来参与仪式的人增至四十九。第三年，三百余人齐聚废墟，手持蜡烛与纸花，歌声低回，如潮水般漫过断壁残垣。第四年，连邻城都有人跋涉而来，只为说一句“我想你”。

西伦每年都来。

他的背越来越驼，走路需拄拐杖，但眼神始终明亮。孩子们称他“讲故事的老爷爷”，总缠着他问艾瑟尔的事。他就坐在石阶上，一边抚摸笔记封面，一边娓娓道来：

“她不怕冷，因为她心里有火；她不怕死，因为她知道，爱不会终结。”

某年冬天，一场暴雪封城。西伦病倒了，高烧不退，医生摇头叹息。夜里，他昏沉中听见有人敲窗。

是巴纳比??或者说，曾经是巴纳比的那个存在。

少年站在雪中，浑身不沾片雪，冰烙印幽幽发光。“她让你别担心。”他说，“你说过的话，孩子们都记着。门很安稳。”

“我……还能撑到明年春分吗？”西伦虚弱地问。

“不一定。”少年答，“但即使你不在了，只要你教过的那些人还在，仪式就不会中断。”

西伦笑了：“那就好。”

翌日清晨，雪停了。阳光照进房间，床上的老人安详闭目，手中仍紧握着那本笔记。窗外，一只麻雀落在井沿，叽喳两声，飞走了。

当晚，七个曾在孤儿院受他教导的年轻人自发聚集在无霜高塔。他们围成圆圈，闭眼低语，念出各自心中珍藏的名字。

忽然，空中浮现出一道光影??是西伦的模样，年轻时的样子，穿着主教长袍，却笑着摘下圣徽，放进一个小女孩手中。

“继续讲下去。”光影开口，“下一个故事，轮到你们写了。”

然后，光影消散。

没人流泪。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永别。

几年后，一本手抄册子在民间流传开来，名为《门语录》，记录了艾瑟尔的梦境理论、西伦的仪式方法，以及数百个跨越生死的对话片段。书末附有一张插图：一口古井，水中倒映双月，一明一暗，象征生死交汇。

而在北区孤儿院的教室墙上，挂着一幅孩子们共同绘制的画：雪原尽头，黑门微启，一名蓝裙女子转身挥手，门前站着无数牵手的人影，最前方是一位拄拐的老人，手中高举一朵盛开的樱花。

春风吹过，老樱树哗啦作响，花瓣如雨落下。

某夜，一个五岁男孩梦见自己走进冰原，遇见那位蓝裙姐姐。

“你是谁？”他问。

她蹲下身，微笑：“我是门后的信使，也是你们记得的每一个人。”

“那你叫什么名字？”

她想了想，轻声说：“你可以叫我……春天。”

男孩醒来后，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旁边画了一朵粉色的花。

第二天，老师将画贴在墙上，笑着说：“今天我们来讲一个关于春天的故事。”

而在遥远的地脉深处，黑门静静矗立，七颗冰星温柔旋转。

门后，万千灵魂静立等候。

他们不再呐喊，不再挣扎。

因为他们知道??

总有人会记得。

总有人会呼唤。

总有人会在春分之夜，带来一朵樱花，说：

“我们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