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成瞧他们说的热闹,笑呵呵地没说话,只是目光柔和地看著殷桃。
殷桃却被孩子们这最质朴、最真诚的话语彻底击中了心防,眼泪一下子没忍住,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掉了下来。
孩子们的话,可比王守成说的靠谱的多了。
猛地抬手擦掉眼泪,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走,我和你一起去。。。”
王守成一拧油门,胯下的侉子“突突”地吼叫著,碾过了李家庄的土路,扬起一溜烟尘。
这年头,就算在四九城里,侉子也是个稀罕玩意儿,能坐上去溜一圈都够吹半年的牛,更甭提在这偏远的乡下地界了。
侉子那特有的轰鸣声刚在庄口一响,好傢伙,就跟往蛤蟆坑里扔了块大砖头,立马炸了窝。
正在村口老槐树下扯閒篇儿、纳鞋底的庄户人,一个个都支棱起耳朵,抻长了脖子往外瞅。
王守成上回在这儿动过手,那可是实打实在李家庄“打”出了名號。
庄里人谁不知道他是大队长李老根家的女婿?
这会儿,大伙儿虽瞧著这铁疙瘩新鲜,可眼尖的一下就瞅见王守成车斗里还坐著个模样倍儿俊的年轻姑娘。
人们心里跟明镜似的,略一琢磨,就回过味儿来了。
好嘛,这是带著新媳妇上了?
这还了得?
这边旧人坟头草还没长高呢,他就急著续弦,还这么大摇大摆地把人带到李家庄来?
这不是成心往老李家伤口上撒辣椒麵,打人脸吗?
当下就有那跟李家走得近的,脚底抹油,嗖嗖地就往庄子里蹽,急著给李老根报信儿去了。
王守成的侉子还没在坑洼洼的土路上顛出十几米远,就被闻讯赶来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地给围上了。
人们脸上堆笑,七嘴八舌地搭茬儿,明面上是打招呼,话里话外却都带著鉤子,阴阳怪气地敲打著。
“呦嗬,这不是守成吗?这是发了吧?都开上电驴子了?好傢伙,上我们这穷沟沟里显摆来了?”一个汉子嗓门挺大,话里的阴阳怪气隔老远都能闻见。
旁边一个婆娘把嘴一撇,声儿尖得能扎人:
“我说守成啊,不是婶儿说你,办事没这么不地道的,你这领著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招摇过市,让老李头和玉兰婶子的老脸往哪儿撂?忒不像话了。。”
“就是,做可不能这么不讲究。。。”有紧跟著帮腔,“做事总得留点余地吧?”
围过来的人越聚越多,指指戳戳,交头接耳。
殷桃哪儿见过这阵势,下意识就把头埋低了,手指头紧紧绞著衣角,脸臊得通红。
王守成脸上笑模样彻底没了,心里的火气“噌”地就躥上了脑门。
“嘿,有话就好好说,搁爷们这阴阳怪气谁呢?”王守成下了侉子,擼起袖子,骂道:“咋的?事情弄明白了吗,就瞎起鬨,显得你们能耐啊?”
嚯,他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可眾人瞧著他那气势,往后退了几步。
又一想自己人多,又围了起来。
“那你给说说咋回事?“眾人七嘴八舌。
“滚蛋,要想听故事,去城里听说书的去,爷们可没工夫跟你们磨牙,把路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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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他这话可够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