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恢复温婉:“楚施主谬赞了。我辈修行,求的不过是个心安。倒是楚施主,您看着面善,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儿,倒像是……见过大世面的贵人。”
楚绢心中一动,暗道这个静玄真是观察入微。
静玄又道:“我听闻,您昨日是突然出现在了山门外,并无其他香客看到您的踪迹。这可是桩怪事,不知道,楚施主……可是遇到了什么奇事?”
楚绢心中警铃大作。她与仙姑等人相遇之事本该极为隐秘,这静玄是如何知晓的?
她不动声色地答道:“不过是中途绕去了另一条路,所以才没遇上同路人罢了。”
静玄听了笑道:“许是山中湿气重,雾气迷了眼,这倒也是常有的事。”
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了然,显然她并不是全然听信了楚绢的搪塞。
静玄虽不尽信楚绢所言,到底还是帮楚绢将话圆上了。二人又攀谈几句,静玄借口还有功课未完,便客气地同楚绢道别。
等她走远了楚绢才一拍脑袋:她刚想岔了!
静玄一个凡人怎么会看穿她误入仙境之事?若她并非凡人,所以能看穿前因后果,就更不必拿些似是而非的话试探她了。
从刚才的对话里不难看出,静玄只是知道她突然出现在玉磬庙的山门口这件事罢了。
从正常人的思路去推测,静玄大概率会以为楚绢故意从小路上山,为的是掩人耳目。而她为什么要掩人耳目,其中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
静玄正是误以为楚绢拜访玉磬庙还有别的目的,所以才一大早就来拿话试探她的。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楚绢自嘲一笑,为自己的草木皆兵,也为了这阴差阳错的误会实在不好解释。
总不可能真跟人家说她在山里遇上超自然事件了,静玄虽说是出家人,可是古人出家有不少是家世清贫形势所迫的,人家到底信不信这些还两说。
好在她只在在玉磬庙待一两天罢了,次日楚绢修书一封,嘱咐小厮送信去叶府,让叶烬霜安排女尼们下山一事。
叶烬霜的办事效率也很高,当天下午便派了十二辆马车上磬峰山接女尼们下山。
楚绢的马车混在叶家的马车里一同回了京城,车队进入京城后便分道扬镳,楚绢让车夫载她去了长公主府的方向。
赤芍疑惑,“小姐可是有事要向长公主汇报?”
楚绢摇了摇头,“不,是去找住的地方。”
既然要从家里搬出来,不如搬去工作单位附近——这就是楚绢的想法。
赤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马车辘辘驶过,停在一扇雅致的院门前。
跟车的小厮上前敲门,说明来意后,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婆子应声而来,将她们引入院内。
楚绢沿途打量,只见这院子不大,却收拾得极为雅致,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两旁,植着几丛修竹,竹叶疏朗,随风轻响,更添几分幽静。
墙角处,一株老梅虬枝盘曲,几片墨绿的叶子倔强地挂在枝头,显出历经风霜的从容。
“姑娘瞧着面生,可是头一回来瞧房子?”婆子一边引路,一边热情地介绍,“这院子唤作听竹小筑,是我家主人偶尔来京小住时用的。如今主人远行,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正想着找个妥当的人家看管,不想姑娘就来了,真是巧了。”
楚绢微微颔首,浅笑道:“叨扰了。不知这院子价值几何?”
婆子摆了摆手:“我家主人说了,这院子不拘售得几个钱,要紧的是托给一个爱护花草的良心人。我看您气度不凡,又是世家出身的贵女,料想不是那等糟蹋园子的粗人,这院子售给您也是它的造化。这样,这院子我主人买来时花了一万两,现如今,就按半价卖给您。只求平日里打扫干净,莫要糟践了花草便是。”
楚绢心中了然,这多半是人家看在她出身世家又有功名在身的份上,所以格外优待罢了。
“这院子收拾得这么漂亮,想必不止值一开始的一万两,半价却是不妥。依我看,还是全价买下得好。”
婆子还想再劝,已被赤芍温和拦下:“大娘就不必多说了,我家小姐是喜欢这院子,只是我们跟您家主人非亲非故的,也不好占人家便宜不是?您这样,要是觉得这钱收多了,就麻烦替我们寻些家具摆件之类的物什过来,再有多的钱,就当给您老的孝敬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婆子也只能讪讪地应下了。
楚绢见场面有些僵,好脾气地说道:“不知屋主人是哪位大人,签地契那天,少不得请人家在醉仙楼吃顿便饭呢。劳烦大娘替我跟你家主人说上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