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不知箫谙到底因何事如此,她不想去过问,也没资格。但她知道,这样独自强撑的感觉,很难受。
是一种不断打碎,然后又自我重组的过程,在现实与想象的交叠中,混沌地挣扎。
这是苏月只身在漠国的感受,几乎每晚,都会如此,一点点将自己缝补好,又一点点拆掉自己,然后再次补全。
她突然觉得,箫谙同她很相似,但却又不一样,可无论怎么说,起码这样相当于有人陪着他。
再强大的人,也会又弱小的一面,不是吗?
苏月拿上他脚边的空碗后起身,点亮他身旁的几盏烛火,暖色的火焰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我知道你身强体壮,但你也是个人,总会有生病的时候,别逞能。”
借着点蜡烛的空隙,苏月不着痕迹地观察周围,都是很简单的摆设,没有什么都价值的东西。
面前的空地上有个屏风,屏风的另一侧是内室,很暗,她看不清。
苏月点完最后一盏蜡烛,便向外走去。
内室是箫谙最私人的地方,以她的身份,贸然进去内室只会惹祸上身,索性稳妥点好。
若要进入此地,只怕要跟箫谙更近一步。
苏月不愿,好不容易决定脱身,这样做无异再次将自己推上煎熬的边缘。
至于内室,只得另寻他法。
“箫谙,我出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苏月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依旧低着头,盖着披风,安安静静坐着。
苏月没再说什么,推门出去了。
与其多说,不如多给他留点时间。
华风三人围了上来,苏月抱着手臂,一五一十解释了里面的情况。
随后又吩咐了几句,便随田雪离开了。
……
箫谙坐着,鼻尖萦绕着女孩的软香,明明小公主生得清冷,面上也是一副疏离的模样,身上的味道却如此甜腻,让人想去探究一番。
他叹出一口气,抓紧身上的披风,抬头望向房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他低头,将脸埋在苏月的披风里,睡了过去。
*
自那天后,箫谙整日早出晚归,苏月给他的披风也没还回来,倒是差人送了个白玉扳指和一把弓给她。
苏月收下,放在手中把玩着。
弓身精巧,相较于之前的那把长弓,这把轻了不少。木制的弓身缠着银丝,弓的两端包裹着玉石,金丝勾勒成花,在光下十分耀眼。
“这是箫谙几时做得?”苏月坐在院中,问道。
“回夫人。”华阳抱剑欠身,“是那日在练兵场的时候,王爷吩咐属下去找工匠,加急赶出来的。”
“为何?”苏月皱着眉头,似有不解。
“秋狩在即,王爷心觉夫人喜玩弓,便想在秋狩之前打一把弓给夫人耍着玩。”
听闻这话,苏月心中不知作何滋味,看向那弓的眼神也变得复杂。
“那这扳指是?”
“是方便夫人您拉弓用的。”华阳回道,“夫人拉弓的时候将弓弦卡在扳指上,然后握住扳指,这样手便不会痛了。”
苏月拿起扳指上下打量,“倒是第一次听说,那为什么箫谙没有这个东西?”
“王爷早已习惯了,用这东西,反而碍事。”
苏月点头,忽然想起练兵场那日,箫谙教她拉弓时,掌面的老茧摸过她的手背,激得她起了一身的疙瘩。
她看向自己的手,很白,指节透着红,还有细细小小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