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怀衣语气轻轻,慢慢消散空中,像天边淡淡的云,随着风就散了,其间夹杂的不知是惆怅还是早有预料,张原祺看不懂。
她去哪知道呢……
明明那么多年了,还是咬着不放,那点可怜的虚荣心被现实打破后竟能让人“念念不忘”至此……
“朋友们,你们都听说了吗?咱班新来的那个学生是个克星,克死爸妈还不够,后来还克死了亲舅舅一家,全是出车祸死的……”
鱼怀衣紧抓着书包带子,从过道走过,四周的七嘴八舌噤了声。
鱼怀衣在自己角落里的位子坐下,低着头,不看四周一眼。
转来这所学校,已经月把有余,鱼怀衣总是独来独往,想跟她拉进关系的学生,通通都被她的沉默和那双长长挡住眼睛的刘海,抵在门外。
死白死白的皮肤,无声无息的脚步,神出鬼没的身影,渐渐地竟有“鱼怀衣其实是鬼”的谣言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
更有甚者说,谁跟她对视谁就会变成鬼。
鱼怀衣身边的空气越来越真空,一个人来来往往很久很久。
经亦书每每看到都要发愁一阵,拿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想拉着鱼怀衣剪头发,却被她灵活躲过。
遮掩双眼的头发像她的保护屏障,把所有人挡在外面,包括经亦书。
“不过,克星那个真的假的啊,这消息你们到底怎么知道的?”
“郭因说的,他说他家就在那个谁舅舅家旁边,听她舅妈亲口说的克死爸妈才被养在舅舅家……。”
“邻居啊,那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舅妈亲口说的应该没错……”
所谓八卦总是勾人,哪怕鱼怀衣身上挂着“恐怖鬼”的标签,也总会有忍不住者想要一探究竟,更何况,有人在身后推波助澜……
郭因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关注过,每天都会有人来问他,不管是自己班还是别的班。他拿捏着那点可怜的“一手消息”,挺直那脆弱的腰,扯着公鸭嗓,在人群间谈笑风生,竟像那威风堂堂的将军。
曾被人嘲笑的矮小身高在此刻也成为了优点,他身高不行,是因为他脑子里储存了太多事情,营养供在脑子了,身体跟不上,多正常。
“当然是真的了,我可是听她舅妈亲口说的,平常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你们看她那样子,就是个扫把星……”
郭因洋洋得意,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跟数不清的人说着同样的话,不嫌厌烦。
渐渐的鱼怀衣不再是鬼而是扫把星。
人人避之不及的倒霉蛋。
不再有人愿意去跟鱼怀衣拉近关系,听过郭因侃侃而谈的学生都绕着她走。
虽说鱼怀衣乐得此见,但那一双双带着鄙夷怜悯嫌弃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哈,原来他们惧怕之人只是一个胆小鬼。
以往积攒的惧怕转变成肾上腺素,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来个人便能踩她一脚,他们不再害怕转变成兴奋,像看小丑一样观赏着鱼怀衣被人戏耍的闹剧。
不翼而飞的书本,染上墨水的凳子,满是图画诅咒的桌面……
鱼怀衣都默默受了下来,自此变本加厉。
而郭因躲在一个又一个人身之后,欣赏着这场他带来的狂欢,恶意滋生,心底那抹黑暗生根发芽。
只是这场狂欢只延续到那年期中考出成绩,被他看低看不起的鱼怀衣竟然考了全班第一。
学生的世界,再怎样胡闹,也是成绩最大。
压在郭因头顶遥不可及的名字,就像一记闷棍,敲碎了他的不可一世。
他所看不起的鱼怀衣的成绩啪啪打在他的脸上,他就像被掐住了嗓子的鸭子,发不出一点声音,脸上一片红一片青,颜色万分精彩。
而他因为这段时间将不可说的心思放在整蛊之上,再没以前的刻苦用心,成绩竟然一落千丈,名字被鱼怀衣死死压着,像永世不得翻身的蛆虫。
成绩落的太突然,不出意外被喊了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