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走着走着,鼻翼轻轻翕动,“你喷香水了?”
佘蚺没有丝毫停顿,语气平淡:“没有。”
推开审讯室的大门,陈昭然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斗志昂扬地斜靠在椅子上。
不过,他四肢全无,这一幕反倒徒增滑稽。
“说说吧,为什么把穆蜀的心脏移植给张青?”
“为什么?佘队长,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她们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吗?不是说什么‘我们的爱是唯一的例外’吗?”
他模仿着卡片上的话语,充满了扭曲的嘲弄,以及鄙夷。
“我告诉张青,她胸腔里跳动的,是属于她最爱的‘例外’的。”束缚带勒紧了他蠢蠢欲动的肩膀,陈昭然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满足感。
“我想知道,当她发现,她每一次心跳,都源自那个她誓死相守的混形……她会是什么表情?是恶心?是恐惧?还是……终于醒悟,她们的禁忌之恋是多么可笑?”
“所以你就杀了穆蜀?”
“是她不识抬举!”他的声音里饱含被无视已久的愤懑,“我哪里比不上一个混形?”
“张青从来不肯正眼看我!还有穆蜀,她凭什么?一个下等的混形,凭什么能得到张青全部的青睐?”他喘了口气,试图平复激动的情绪,“我不过是想让张青认清现实,把一切推回到‘正轨’。”
“黄粱呢?他在你的故事里,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你说那个马屁精啊。”
陈昭然进入了回忆。
“我不过是承诺给他一小点施舍,他便感恩戴德地要报答我。我也是废物利用,通过他让穆蜀弄脏我的衣服,然后原价赔偿。”
“所以是你设计陷害,让穆蜀背上巨额债务,逼她们走投无路?”
“是她们自找的!”陈昭然理直气壮,“我给过张青机会,只要她离开穆蜀,跟我在一起,所有麻烦都会迎刃而解。可她却情愿陪着那个没用的东西一起沉沦!”
他的表情变得阴鸷:“当我告诉张青,穆蜀已经死了,她居然不信。直到我把视频放给她看……哈哈,你是没看到她那副样子,就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回味着,随即又恼羞成怒,“可她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先替穆蜀报仇!她让我去杀黄粱……我照做了,我给那条摇尾乞怜的黄鼠狼注射了醉生。我以为,了却了这桩心事,她总该看到我了……”
陈述陡然中止,陈昭然脸上浮现出困惑与不被理解的愤怒:“可她宁愿死!她竟然宁愿自杀,也不愿意接受我!既然她那么想和穆蜀在一起……”
他再次陷入疯狂与偏执,“我便成全她们,让她们永远在一起好了。穆蜀的心在张青的身体里跳动,多完美,多浪漫啊!她们不是扬言爱能超越一切吗?现在我倒要看看,这种超越种族、超越生死的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陈昭然的逻辑自洽而扭曲,像是完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靠回椅背,挂着一抹自以为是的得意微笑。
“所以,你承认是你杀害了包括穆蜀在内的六名失踪者吗?”
“承不承认,你不都认定是我了嘛。”
“我冤枉你了吗?”
陈昭然不语。
“所有受害者遗体呢?”
“卖了。”
“卖给谁了,在哪儿卖的,你又是在何处给张青做的器官移植,主刀医生是谁,如实交代。”
“不告诉你。”
“你和而生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们啊,都是愚昧的信徒,参与了一场可笑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