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安的声音适时而起,引导女孩们慢慢站起,随着节奏轻轻晃动,摇摆。
楚似的指尖在琴键上游走得越来越快,几乎奔跑起来,女孩们脚尖随着鲜明的节奏踩踏着地面,又随指引,再度唤出彼此的名字。
当最后一个女孩的余音落下,楚似的琴声也恰好收束在一个完满的和弦上。
余韵中,林以安略显中二地展开双臂:
“好啦,带着你们感受到的自由和力量,回到这个世界——”
楚似倚着钢琴轻笑,这台词,仍是似曾相识的抓马味道。
午餐安排在社区简单干净的小餐厅里。
饭菜上桌,楚似勺子搅着汤,问:“原来戏剧疗愈是这样的?”
林以安闻言轻笑,笑是“这才哪到哪”的意味。
“这只是非常浅、非常浅的一种模式……更像是疗愈开始前的破冰游戏。”
“那非常深、非常深的模式是什么样的?”
林以安敷衍地看她一眼:“戏剧疗愈的模式千变万化,细数不过来的。假如你掌握了它的思路,会发现它甚至可以扩展到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
她停在这里,勾着楚似问下去。
楚似上道地问:“比如?”
“你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明明台下坐着人,可你却觉得自己坐在一座孤岛上。观众和你的距离明明不远,可你们就是不像在同一个宇宙。”
楚似“嗯”了一声。
“这是你和观众之间没有产生真实的交互。你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和旋律里——当然,我没有说这样不好,这本身很美——但如果你想要的,不只是孤芳自赏,如果你也想要你的音乐真正触碰到她们,那你就得把她们拢进来,变成你表演里的一部分。”
楚似蹙起眉心,尝试思考了一下,未果。
“怎么拢进来?”她问。
“你想知道?”
“嗯。”在音乐表演的领域,楚似一向求知欲旺盛。
林以安缓缓放下筷子,右手伸到桌子中央,掌心向上,对着楚似:“学费。”
“林老师开价多少?”楚似垂眼看看她的手,“太贵的话,我恐怕付不起……”
“我亲自授课,学费自然少不了。”
林以安收回手,笑得老谋深算,“不过,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学费可以减免。”
楚似警觉起来。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什么事?”
“嗯……”
林以安佯作思考,手慢慢伸向座椅上的包,从里面揪出一叠纸。
“之前我也提过,想办一个疗愈工坊,但以我个人的身份去申请,手续可能有一点点麻烦……”
她的眼睛没离开过楚似,指尖捻开一张纸,上面列了一行行紧密的条款类文字。
楚似不动声色地看她表演,只在她停顿时,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
于是林以安继续:“工作室挂名法人需要本科以上的学历,而我……”
“你……”楚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二本的吻痕”那个烂梗。
“我没有读过大学。”林以安说。
所以不是二本,也不是大专,是压根没上学。上了二十多年学的楚似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只把脸低下去,喝了一口汤。汤滑进肚的时候,她已经猜到林以安想让她做什么。
“你想让我帮你联系学历造假呢,还是想让我……”
“想让你来当这个法人。”
像是要堵住楚似的拒绝,林以安语速加快了,“我会付你顾问费用,可能不高,但你很自由,依然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怎么样?”
楚似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