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静地听着,目光缓缓掠过那些格子。
偶尔,她会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精准地点在某个时间节点上,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划过我的手臂外侧:
“此处,或可与格物课对调?动静相宜,或可缓解困倦。”
我顺着她莹白的指尖看去,脑子里灵光一闪:“对哦!把相对需要动手的格物插进来!陛下英明!”
她有着近乎恐怖的逻辑思维和全局把控力,总能在混沌中一针见血指出症结。
而我则负责补充各种接地气的“用户体验”细节,比如“姑娘们午饭后需要半小时发呆回血”之类。
“还有这里,”我指着下午一段被我刻意留白的区域,眼睛发亮地提出构想。
“陛下您看,这块空白,我觉得可以设置成‘兴趣小组’时间。
让学生们根据喜好自由选择,是去诗社吟风弄月,画社挥毫泼墨,还是去打理咱们那块小药圃,或者……”
我压低声音,带着点怂恿,“鼓捣点小发明创造?比如改良一下织机?”
“‘兴趣小组’?”她重复着这个新鲜词,长长的睫毛垂下,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随即颔首,唇角勾起赞赏的弧度。
“妙。因材施教,投其所好,方能激其所长,得见真心所爱。”
讨论正热火朝天,我口干舌燥地顺手抓起旁边小几上的茶杯灌了一大口,却被凉透的茶水冰得一激灵,龇牙咧嘴地就想放下。
一只白皙的手却无比自然地伸过来,从我手中接过了那冰凉的杯子。
瑶臻甚至没多看我一眼,仿佛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她转身走到角落那个红泥小炉旁,执起温着的茶壶,动作娴熟优雅地重新斟满一杯热气氤氲的新茶。
然后走回来,稳稳地递回我手中。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捧着瞬间暖到心窝的茶杯,呆呆地看着她重新专注于课程表的完美侧脸轮廓。
窗外柔和的光线勾勒着她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唇线。
心里像是被一只毛茸茸、暖烘烘的小奶猫伸出爪子,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痒痒的,带着暖意。
这种融入了骨髓血脉般的体贴,浸润在日常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里,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告白和海誓山盟,都更让人心旌摇曳,沉溺其中。
“瑶臻,”我忍不住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般,向她那边又凑近了几分。
肩膀几乎挨着她的肩膀,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气音小小声地说,“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一对为了给孩子排课外班,操碎了心的新手爹娘?”
她闻言,倏然转过头。
她的动作太快,鼻尖几乎擦过我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拂面而来。
她眼底先是掠过一丝愕然,随即漾开一圈圈清晰的笑意涟漪,那笑意深处,藏着浓浓的戏谑和促狭:
“哦?那依明玉之见,”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我脸上逡巡,“朕是当严父好呢,还是做慈母更合适?”
“啊?”我被她这神来一问直接问懵了。
看着她那张明明笑意都快漫出来、却还要强端着几分帝王威仪故作严肃的脸,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前的烦恼烟消云散。
“您啊?”我促狭地眨眨眼,“您当然是掌握书院财政大权、拥有最终一票否决权、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董事长大人!”
“董……事长?”她显然被这个过于“现代”又带着点市侩气的称呼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