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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夜话（第2页）

这一尺的距离，是她最后的倔强。

“今日之事，多谢史探花了。”李映雪忽然说。

公主素手执壶，那一双手纤若削葱，皓如凝脂，提起案上一把湖窑小执壶，给史湘云面前的茶盏里斟了茶。茶雾氤氤，漫起清甜的香。

不是高门大户惯用的龙团凤饼重焙之香，却似山坳新摘的兰芽，清而不腻，冷中带甘。

史湘云不由自主地看着那只手。指尖圆润，指甲修得匀净，明明只是寻常斟茶的动作，偏生叫她做来，竟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系统提示：视觉焦点偏移至NPC手部，停留时间超出安全阈值。】

【自动掩饰程序启动：宿主将视线强行上提三寸，假装在看茶。】

一线清茶茶汤自壶嘴，如山泉悬练，细细注入建窑茶盏，漫起清甜的香。那香气不知是茶香，还是公主袖间暗藏的兰麝，总之一缕幽芬萦绕鼻端。

热气袅袅，自盏沿轻轻氤氲开去，如一团轻烟，隔在二人之间。兰香浮动。湘云只觉得这哪里是茶，这分明是迷魂汤！

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万不可失了分寸，可眼角余光却不听使唤，又偷偷瞟向对面那张清冷如霜雪的面容。

公主的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鼻梁挺秀，薄唇微抿，那一张脸仿佛是天上的仙娥误落凡尘，清艳不可方物。

偏偏她神情淡漠，眉眼间自有一股疏离的贵气，叫人不敢亲近，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湘云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了。她忙将这异样的感觉归咎于紧张。

是了，定是方才应对太子和尔朱将军时耗费了太多心神，此刻精神松懈，才会如此失态。

“臣……不敢当。”

话已出口，才觉这四个字说得太重，既似推拒，又近于惶恐，倒像真怕这位公主要将天大的恩典生生压在她肩头似的。

“有何不敢当？”李映雪伸出一根指头，抬起史湘云的下巴。

一点在下颌，湘云便如被人挑开了藏得好好的面具，连呼吸也不由一顿。

她心里暗骂自己：“成何体统！竟容她这般轻薄了去。”可脸上却半点不敢显露，只把下颌收得更紧，姿态愈发谦恭。

李映雪逼她正视自己。四目相对，湘云这才发现，公主的凤眼里似有千层波澜，明明面上淡漠如常，眼底却藏着玩味的笑意

“你替我挡了烦，我自然要谢你。说罢，想要什么赏赐？”

【糖分超标警告！经典动作“抬下巴”杀已触发！宿主已被强制对视，闪避无效！】

【公主的潜台词翻译一下就是：“你，想要什么？还是……想要我？”】

史湘云望进那双凤眼，就在咫尺。人好似要跌进去。公主的睫毛每眨一下，她的心便跟着颤一颤。

她只觉得公主那眼中寒光似剑，润意如水，重重叠叠，教人看不分明。

她急忙错开目光：“为殿下分忧，是臣的本分。臣不敢求赏。”

这话说得四平八稳，滴水不漏，是她在四王八公女眷社交场里练就的客气话术。

【系统日志：宿主启动“官场标准应答”模块。】

【情感交流频道已自动切换为“述职报告模式”。】

【警告：当前场景好感度收益率-80%。】

【附注：再这样说下去，对面这位要把你写进《起居注·木头卷》。】

“哦？”李映雪的笑意更浓，“当真什么都不要？”

她收回手，站起身子。

那一刹那，湘云才发现公主竟未着鞋袜，一双雪足裸着，肤白胜雪，脚趾玲珑，踩在柔软的波斯国毯子上。那毯子以金丝银线织就，绣着番邦的奇花异草，衬得那一双足愈发如玉雕琢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