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等人到的时候,外婆正坐在轮椅上在花园晒太阳。
“外婆,我是小曜,我来看您了。”林曜半蹲着仰头看着外婆。
外婆有着银色的头发,穿着讲究的针织外套和半裙,坐在轮椅上慈祥地看着林曜,缓缓但吐字清晰地问:“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是阿曜,是您女儿的孩子。”
“我女儿逸菲啊——逸菲还在上学,她的成绩很好,你是她同学吗?”外婆茫然说,“你能不能劝劝她让她不要辍学,妈妈能供得起她上大学——”
林曜瞬间红了眼眶。
母亲最终是高中辍学,她并不是考不上大学,而是学费生活费太贵她无力承担。她选择早早进入社会打工,最终靠着勤奋和努力拼出了一番事业。
外婆虽然遗忘了很多事情,但始终对母亲辍学的事情耿耿于怀。
“外婆,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找你?”林曜问。
外婆目视远方,没有回答林曜。
许言和周鹿鸣默默走远了一些,留给祖孙二人聊天的空间。
“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齐怀会选择正当壮年的郑寒生,而不是向年迈的外婆下手。虽然养老院安保严密,但在尘界的帮助下,齐怀应该很容易接近外婆……”周鹿鸣看着稍远处的一对祖孙说。
许言:“齐怀在父母先后离开后,曾有一段时间和年老体弱的奶奶相依为命,我想齐怀可能良心未泯。”
许言回首,也看着在阳光下花园里相依相偎的祖孙二人:“林曜的外婆有时候能恢复清醒,或许在我们没看见的地方,老人家已经尽力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她的家人。”
许言刚刚从养老院的护士处得知,有那个新来的护工照顾过外婆几天,对外婆很温柔细心,甚至哄得外婆把他当成了亲外孙。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护工突然有一天消失了,外婆还念叨了好几天。
年轻护工的长相和年龄和齐怀很相似,许言觉得护工就是齐怀。
林曜和外婆呆了一整个下午,回到车上的时候拿出一本计事本,“这是外婆给我的日记本,上面写了很多妈妈小时候的事情,后来也增加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外婆自从得了阿兹海默后,知道自己会逐渐忘事,所以她坚持每天写日记。为了不拖累母亲,她一直独自居住,有几次忘记关煤气灶差点把房子烧了,这才收拾东西自己住进了养老院……她无时无刻不思念母亲,但强撑着不去打扰母亲,她在日记本上写下关于母亲的点点滴滴,刚刚清醒的时候,就把日记本交给了我,说在她死后希望有人不要忘记阿菲,最起码能让我记得她的阿菲……”
林曜紧紧地抱着日记本,眼中含泪:“我读了日记本才知道,原来妈妈在病重的时候,偷偷自己来了好几次看望外婆。她们一起坐着轮椅,晒着太阳。妈妈靠在外婆的怀里喊她妈妈,就像她小时候喊外婆一样……”
林曜擦拭眼角的泪水,不让它打湿日记本:“许老师,我真的好想我的妈妈——”
周鹿鸣看向许言,伸手覆上她的手背。
许言亲眼目睹了她父母出意外去世,她也一定很想念她的父母……
“对了许老师——”林曜说,“我在日记本里发现了母亲留下的遗言,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把日记本交给许言。
许言打开车内阅读灯看了上面的留言,落款是林逸菲的签名,日期是在她去世之前的一周,只是这一页的间缝上有一道小小的被撕开的痕迹。
“致我亲爱的母亲,亲爱的孩子林曜:
很抱歉我不能继续陪伴你们,我在养老院的蓝天白云下写下这一封遗书,我知道可能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晴朗的天了。我现在陪在妈妈身边,感到非常幸福。
我为阿曜留下了信托基金,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需要写一封遗书用来保障阿曜和母亲的生活。所以我在这里郑重写下我的遗产分配:我林逸菲的所有遗产,将会平分给我的孩子林曜和我的母亲,特此声明……”
许言闭上眼睛轻叹一句:“日记本是你外婆今天交给你的吗?她之前把日记本放在哪里?”
林曜说:“护士说一直都放在床头的柜子里。”
“上锁了吗?”
“没有上锁。”
许言靠在了车枕上,是他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