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笑道:“好嘞!殿下稍坐,新采的秋露白给您备着呢!”
萧翎解了腰间香囊:“赏。”
“谢殿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新茶与糕点便端了上来。
楼下鼓锣声响,已是开唱,云倾掀起竹帘朝下张望了一眼,一楼厅堂人满为患,宾客形形色色,或粗犷或尖锐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再回过头来,萧翎细润长指压着青花瓷盖,缓慢翻烫壶中茶叶,外面的纷扰似与他毫不相干。
云倾放下竹帘坐了回来:“王爷,建康城里叫得上名字的茶楼,应不止沁香楼一家吧?”
萧翎将茶壶静置在桌上,看向她奇怪道:“自然,怎么了?”
“那王爷为何次次来这儿?不会腻吗?”
萧翎去拿公杯的手一顿,瞄了眼她面色,干笑一声:“你是觉得,茶不好喝,还是楼下唱得不好。”
云倾一手撑起下巴,一手摆弄起他的折扇:“我是觉得,似王爷这般骨子里便清雅之人,应不喜这种喧闹之地,怎么对这儿情有独钟。”
萧翎将茶汤分入茗杯,水流细而不绝,声响清透,很快又被楼下的叫嚷淹没。
“三年前我出宫建府,沁香楼也是那时开张,我来凑了个热闹,觉得还算新奇,慢慢便来得多了。”
他端给云倾一杯。
云倾接过就要润润口,萧翎挡下她手腕:“烫。”
她抬眼看他,萧翎似有歉意:“你常日跟着我,只能困在这城墙之内,是不是很无趣?”
云倾微微抖了抖羽睫。
父帅离去后,她确实常常梦回从前的日子,梦到北境那片广袤的天地,仿佛永远望不着边际,足够她纵马追风过完这一生。
可世事无常,更是谁都无法预料,边塞纷扬的雪终究只停在了那个冬夜,如今回想,父帅已走了快一年。
她也许久未做过梦了。
“若是父帅知道,你救了我,定会万分感激。”云倾由衷道。
萧翎眸色惭愧。
云倾又望向窗外,建康城繁盛多姿,楼下乐声笑闹声还在不断传来,她释然一笑:“我已经没有家,能日日与王爷在一起,便觉得很好。”
腕上被人圈得更紧。
萧翎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开口。
最后只道:“下次再出来,去你想去的地方。”
云倾看回他眉间忧色,捡了块儿桂花糖塞他嘴里。
萧翎一怔,随即皱起眉,忍着没吐出去,见她趁机舔舔指尖,又揪了她手。
“前几日吃了一整筐,不许再吃了!”
云倾撇嘴:“王爷变脸变得真快。”
甜腻的糖霜粘在唇齿间,萧翎极不喜欢这感觉,拎着她手将她拎到自己这边:“那便让你好好尝尝。”
*
《散花赋》的曲子响起时,萧翎起身打开了窗子。
云倾乖乖坐在桌边,低头小口喝茶。
此曲华丽跌宕,扣人心弦,云倾想着他既是想听,便没有吵他,却见他目光一直落在窗外,始终没有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