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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有意撩拨（第3页）

台下有人抽气，有人掩面，有人低声啜泣。

她继续写：“依……古……丽。”

写完，她摘下面纱，泪水纵横：“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阿依古丽，意思是‘月亮的女儿’。我今年三十八岁，今天，是我第一次拥有名字。”

掌声雷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重脚步声。一群黑袍祭司鱼贯而入，为首者手持铜杖，厉声喝道：“谁准你们在此妖言惑众！女子执笔，触怒神明，必将招致旱灾瘟疫！”

谢?迎上前，平静道：“请问，你们的经典里哪一条说神明讨厌女人写字？”

“凡例第十七条：‘妇言宜静，妇行宜藏，妇思不宜外露。’”

“可你们忘了前一句：‘天地生人，俱承灵气’。”她翻开带来的《论语集注》，“孔圣人收徒七十，虽无女子，但他从未说过女子不可学。反倒是你们，借神之名禁人求知，才是真正的亵渎。”

祭司怒极：“你可知抗拒律法者，将被投入苦井？”

“我知道。”她挺直脊背，“但我更知道，三十年前，我母亲被投入诏狱之前，也曾被人说‘妇人议政，大逆不道’。可今天，她的名字刻在国史馆的碑上，而逼死她的人，早已被世人遗忘。”

人群屏息。

忽然，阿依古丽站了出来，挡在谢?身前：“若要抓人，先抓我。我已经有了名字，不怕你们。”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女子站了出来。

到最后，四十多人手挽手围成一圈，将讲堂护在中央。

祭司们面面相觑，终究未敢动手，悻悻而去。

三天后，城中爆发争论。年轻商人支持办学，年长老者坚决反对。争议传至王庭，龟兹王召见谢?。

宫殿金碧辉煌，王座高踞。国王年近五十，目光锐利：“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这里的每一个女孩，都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我叫某某’。”她答，“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妻子，而是她自己。”

国王冷笑：“你以为改个名字就能改变命运？”

“不能立刻改变。”她说，“但十年后，会有女孩考上科举，成为官员；二十年后，会有女子主持商行，影响国策；五十年后，你们的孩子会问：‘从前的女人为什么没有名字？’那时，变革才算完成。”

国王久久不语，最后道：“我可以允许你们办学，但必须遵守三规：一、不得教授政事；二、不得干预婚姻；三、女子结业后仍须遵从家族安排。”

谢?摇头：“若不能教她们守护权利，读书又有何用？我宁愿今日就走。”

国王动容：“你不怕我下令驱逐你？”

“怕。”她坦然道，“但我更怕一百年后，这片土地上的女孩还在黑暗中摸索，不知自己是谁。”

殿内寂静。良久，国王长叹一声：“罢了。我给你一年时间。若这一年，你能让十个女孩独立谋生，不受家族压迫，我便正式批准建校。”

“不止十个。”她微笑，“我会让整个龟兹，再也回不到没有名字的日子。”

离宫途中，归雁忧心忡忡：“他设这么多限制，怎么办？”

谢?望向远处巍峨雪山，轻声道：“种子埋进冻土，不会立刻发芽。但它已经在生长了。”

当夜，她在灯下提笔，给京城国民平等署写信：

>“西域非蛮荒，人心同此理。女子非弱草，风吹即折。她们只是太久未曾听见自己的声音。

>请速派教师十人，教材五百册，另附最新《婚姻自主法》全文。另，恳请林婉儿择优派遣女医师二人，协助开展妇幼保健课程。

>此地需的不只是学堂，而是一场彻底的觉醒。

>??谢?”

信毕，她合上纸页，吹灭油灯。窗外，一轮明月升起，清辉洒落黄沙，宛如春水初融。

她喃喃自语：“戴缨老师，您看到了吗？春天，真的一直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