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离公寓很近,出了大厅,沿步行道走上五分钟就到了。
宋鸢上了台阶,在店门口放着的自动取药机面前操作取药。
昭宁持伞站在阶下。
这会儿的雨下的没有昨晚那样紧了,稀稀疏疏落下几缕,潇潇落在伞面,露出步行道两旁的苍冷花木。
那树桂花她透过楼上窗户瞧见过,前两日还开得金光灿灿,甫经一场大雨,蕊瓣飘零,花香残卷。
昭宁鞋面上不知何时也沾了一片残瓣,她全没注意,几乎彻夜未眠的疲倦渐渐涌了上来,她悄悄吞下去一个哈欠。
举目眺去,天幕那浓重的白,像是梦里挣脱出来的鬼怪。
素樱没说完的那半句话,顿时立了根,稍一空闲,就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桓。
她到底想说什么?
公主,奴婢被你害惨了?
公主,奴婢还不如当初没有出宫?
公主,奴婢好恨?
昭宁干涩地吞了口气,自欺欺人地把伞沿压得低,直到铅白的天幕被遮挡在外,这才叹出一口气。
然而叹气于胸中块垒而言,并无裨益,反而随着那口气的呼出,更将心中忧郁给压得更加敦实,直坠得她好似肩负千斤。
手里的伞骨跟着抖了抖,下一瞬,宋鸢倾身挤入伞下,从昭宁手里接过了伞。
指腹从手背处擦过,昭宁嗅到一股和冷风湿雨纠缠在一起的疏旷香气。
“走吧。”
宋鸢比昭宁高大半头,钻进来后就把伞拿高了些。
昏白的天光照得她皮肤沁白,哪怕她唇色偏浅淡,也在身后的一众翠色暮苍里,显出了几分灼目的秾丽,继而生生将外面昏惨的白都尽数挤了出去。
风过树梢,叶林琮琮作响。
昭宁一时失神,脚步都忘了抬,惹得宋鸢蹙眉又看过来。
“干嘛?”
为着昭宁瞒着她的事,宋鸢不得不又要去揣测这人的真和假,她从来最烦这些,这会儿心里正老大不痛快。
不过她痛不痛块,差别也无非安静和更安静。
昭宁看不出来,还沉浸在昨日两人一同逛了街,宋鸢甚至帮她试了内衣的亲密里。
伸手挽住宋鸢的手臂,昭宁姿态亲昵,边走边道,“看阿鸢生的实在好看,不由得一时呆住了,又忍不住去想,自古以来,人无完人,阿鸢的不足之处究竟在哪里。”
昭宁徐徐道来,宋鸢已经一棒子给打成了花言巧语。
正想听她接下来还有什么起承转合,旁边绿化丛的小路上忽然冲出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