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过半,竹制信筒躺在一旁,内里的信条已被取出。
陈苟丹垂首立在桌边,等候看信人的吩咐。
“除去斋戒,他这几日可有其他举动?”
“回将军,一切如常。”
裴衍一手拿着信,一手指尖轻敲桌面,继续问道。
“可有与他人接触?”
“回将军,除去李总管,再无其他。”
“嗯,继续盯着。”
“是!”
对话结束,一切再次归于宁静。裴衍若有所思间,抬眼望到了那汇报结束却迟迟不离去的陈苟丹,手指动作一顿。
见对方欲言又止,出言询问。
“还有何事要报?”
“回将军,并无。”陈苟丹连忙行礼,目光停留在对方持信的手上,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将军,您的手……”
也不怪他此刻多言,他们六人与将军出生入死多年,战场刀剑无眼,他仍记得当年云国内忧外患之时,将军首当其冲,浴血而归,全身上下刀口无数,然而再狰狞的伤也仅是让军医草草上药包扎一番。
号角一响,便再次提剑上场。战鼓声中,愈战愈勇,即便是血浸透了布条,他们将军也不会分去一个眼神,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而今这只右手竟被包扎得如此紧实,将军看信的过程中也处处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将那缠绕的布条给弄断了。
闻之,裴衍的视线再次落回他的那只右手,上面还有方才落荒而逃之人悉心系上的蝴蝶结。
目光在不觉间又柔和了下来。
“无妨。”
此话一出,映月居内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被这一幕震惊得没反应过来的人,不止立在内间的陈苟丹,还有五双扒拉于窗缝偷瞄的剩下五个亲兵。
那表情堪称见了厉鬼。
“还有何事?”
“回……回将军,无事,属下告退!”
裴衍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陈苟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急忙忙收回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瞬间单膝跪地,行礼告退。
此刻他翻窗而走间,所带出的声音显然比来时响了不少,甚至差点儿忘了该在走后将窗给合上。
好的便是,今夜六人难得未因此刻的失态及偷看而受到将军的惩罚。
……
一刻钟前。
六人巡查结束归来,正当陈苟丹要将今日收到的传信给呈上去时,却先一步在门口被李思给拽住。
其余四人见此,皆用询问的眼神望向二人。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李思也不急着解释,而是看着陈苟丹问道。
“要去给将军送信了狗蛋?”
“……嗯。我叫苟丹。”
“知道了狗蛋。”
“……”
自元迟卿在衙门前将六人的名字唤错起,便为李思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六人曾拜过把子,向天地神明起誓,就此义结金兰,按年龄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