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说,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顺手将那张皱起的纸仔细迭好,放回她手里。
这个自然而琐碎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他们之间的亲密与默契。
前排,刀疤脸通过后视镜捕捉到了这短暂而温馨的互动,眼神微动,心中对这两人的关系评估再次刷新,将“重要伙伴”的标签钉得更牢,态度也更加审慎。
车辆此时已驶离主干道,窗外的景致逐渐从繁华转向疏朗,最终拐入一条被高大乔木遮蔽的私密车道。
车轮碾过精心铺设的石板路,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前方,一堵高大的青灰色院墙映入眼帘,墙头覆盖着茂密的爬藤植物,一扇厚重的、看似古朴实则嵌着精密传感器的木门紧闭着。
车刚停稳,还未熄火,许砚便敏锐地察觉到至少三道不同频段的灵能探测波动如同无形的触手,从不同方向扫过车身,带着审视与警告的意味。
门口站着的两名“保安”,身形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太阳穴微微鼓起,气息绵长沉稳,绝非普通安保人员。
“二位,请稍等。”
刀疤脸语气恭敬,率先下车,与门内的人进行了一番简短而高效的身份核验。
那扇厚重的木门才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其后幽深静谧的庭院。
许砚与陈知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判断:此地,非同一般。
在刀疤脸的引导下,他们穿过庭院,步入一条回廊,最终被引至一扇雕木门前。
门被推开,一股淡雅沁人的檀香混合着顶级茶叶的清香扑面而来,一间格调高雅、陈设古朴,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低调奢华的茶室,展现在他们面前。
茶室静谧,檀香袅袅。
一位身着深色中式盘扣上衣的中年男人端坐在主位,并未起身。
他约莫五十上下,面容儒雅,但那双眼睛却如古井深潭,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手中不紧不慢地盘着一串色泽沉郁的念珠,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与定力。
然而,许砚一踏入茶室,便敏锐地捕捉到,在那份从容之下,一丝极淡却无法完全掩饰的焦虑,如同水底暗流,搅动着周遭的气场。
此人,正是韩文山。
他的目光在许砚和陈知微进门时便已抬起,没有立刻寒暄,而是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先在许砚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评估,随即又落到陈知微身上,对她手中那古朴的罗盘和沉稳的气度也投去一瞥。
这短暂的审视,无声却带着分量。
“许先生,陈小姐。”韩文山终于开口,声音平稳醇厚,带着一种自然的、不容置疑的主人气场,“鄙人韩文山。林主管再三推崇,言二位乃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位,姿态是邀请,而非迎接。
“请坐。”
他没有表现出过度的热情,这份克制本身,就彰显了他的身份和此事的分量。
许砚淡然颔首,与陈知微一同落座。
陈知微目光沉静,并未因对方的气势而有丝毫局促,她将罗盘轻轻置于膝上,姿态自然,表明了自己并非仅仅是跟随者。
穿着旗袍的茶艺师无声上前,动作行云流水地为三人斟茶,茶汤色泽清亮,香气扑鼻。
韩文山没有碰茶杯,目光重新聚焦在许砚身上,直接切入核心,但语气依旧控制得极好:
“林主管说,二位擅长处理一些……‘常规’手段无法解决的麻烦。尤其是‘无害化’处理,颇有独到之处。”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许砚的反应。
“我这边,恰好遇到了一件这样的‘麻烦’,关乎一位顶尖研究员的安全,以及一个……绝不能失败的项目。”
许砚没有接话,只是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热,目光平静地回视韩文山,等待下文。
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他在衡量,也在施加压力。
韩文山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