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在空旷的矩阵中回荡,仿佛一种笃定的挑衅。
下一刻,矩阵深处,三道暗金色的光柱,并非“冲天而起”,而是如同地底涌出的岩浆,带着令金属地面都开始扭曲融化的高温,缓缓升起。
光芒并不璀璨,反而沉重、粘稠,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只留下更深的幽暗。
磅礴的黄金级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不再是“冲刷”,而是碾压而过。
空气中传来不堪重负的嗡鸣,那些残存的低阶鬼物连呜咽都来不及发出,便在原地炸成一团团精纯的阴气,被那三道暗金光柱贪婪地吸收。
光芒渐敛,显露出三道迥异的身影,分别矗立在残破廊柱、扭曲金属堆和一片粘稠的血池之上。
左首的悲泣使者,身形佝偻,黑袍上的人面仿佛在同时呜咽。
他并未结印,而是用那滴着黑色泪滴的手指,在空中缓缓划动,所过之处,连光线都变得弯曲、黯淡,仿佛悲伤本身在侵蚀现实。
“悲鸣之触……”
他面具下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那叹息声直接钻进人的识海,勾起内心最沉痛的回忆。
右首的狞笑使者,肩扛扭曲锯齿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仿佛掐碎骨头般的笑声。
他猛地一跺脚,脚下粘稠的血池便炸开一团血雾,融入他周身狂暴的煞气中。
“别一下弄碎了,无相!老子要亲手拆了他们的骨头!”
他咆哮着,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纯粹的破坏欲。
而居中的无相使者,光滑的面具反射着周围混乱的光影。
他对同伴的言行毫无反应,只是抬起一只手,五指如弹钢琴般在空中轻点。
随着他的动作,地面上暗红的刻痕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精准地蔓延、交织,构筑囚笼的逻辑冰冷而高效。
“目标确认。执行‘剥离’协议。”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
三道目光,或悲悯、或残忍、或空无,如同三把无形的枷锁,同时钉死在许砚与陈知微身上。
空气彻底凝固了,灵能晦涩得如同在胶水中穿行。
陈知微呼吸一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下意识地轻唤了一声:“师兄……”
许砚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针,在那三道身影上急速扫过。
前世记忆中的“铁面女幽影”、“钻臂”、“灯影”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这三个散发着黄金级威压、气息更加深邃危险的陌生存在。
“江聿……为了杀我,你真是下了血本。”他心中凛然,前世那三名白银级承包商虽也棘手,但尚在可计算的范畴之内。
而眼前这三人,仅仅是威压就让他灵能运转滞涩,这是质的差距,是真正能威胁到他性命的顶级猎杀者。
他微微侧头,用只有陈知微能听到的冰冷声音快速分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注意看。左边那个,气息悲苦阴寒,黑袍上的泪痕在侵蚀周围光线,是专攻心神的类型,你的清心符要时刻准备。”
“右边那个,煞气凝如实质,力量恐怕极为霸道,不要硬接他的攻击。”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锁定了中央那道身影,那张光滑如镜、空无一物的“无相”面具,仿佛能吞噬所有探查的灵觉。
“但最危险的……是中间那个。”许砚的声音凝重如铁,他感知到脚下矩阵的能量,正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向那个无面者汇聚。
这种掌控力,绝非普通杀手能有。
“他给我的感觉……和这鬼地方几乎融为一体。不先解决他,我们恐怕连一丝胜算都没有。”
就在对方威压全面展露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协调。
这股力量虽浩瀚磅礴,压得他灵能运转滞涩,但其深处却缺乏真正黄金级那种圆融自如、与天地共鸣的底蕴,反而透着一股强行拔高后的虚浮与躁动。
“是用了秘药,还是某种临时灌注的阵法?看似是黄金,实则只是站在了门槛上……”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电闪而过。
“判官有令。”无相使者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空洞的回响,仿佛多重声音迭加,“许砚,交出传承,可入我麾下,得判官赐福。陈知微,亦可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