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修之法提前布置,可以为大明的改革攫取更大的利益和主动性,可显然要冒一些风险。
张居正则秉承着稳字当头,在一切还没有所定论之时,贸然推行红薯,显然不符合他的执政理念。
就在父子双方又要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讨论之时,书房外头的门被敲响了。
“爹,锦衣卫诏狱传来消息。”
“咳咳~”
张允修收回抓住老爹脖领的右手,咳嗽了两声佯装镇定说道。
“爹爹,此事万万不可拖延。”
张居正也收回揪住幼子耳朵的左手,踱步两下说道。
“从长计议,你年纪尚小操之过急。”
两个人皆是调整好仪容,这才将老四张简修叫了进来。
张简修见张允修也在场,当即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面色也有些古怪,却还是直接禀告说道。
“爹,那王元驭已然招供。”
招供?
王锡爵?
张居正险些被一口茶水给呛到,怎么着他也无法将王锡爵与“招供”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这位自诩正直的清流,难道真要放下比命还重要的“名声”,将自己与江南士族的罪行公之于众?
下意识,张居正便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张允修,后者脸色也是有些讶异,可在张居正看来,这更加像是一种伪装。
注意到老爹又是怀疑又是忌惮的表情,张允修有些无奈,他摊开手说道。
“我也是刚刚知道这消息。”
张允修来个祸水东引,看向张简修惊讶说道。
“四哥,那王元驭如何便招供了?你不会对他动了刑吧?”
张简修立马涨红着脸,辩解着说道。
“一一派胡言!爹爹有所吩咐,我怎会对这些人动刑呢?”
为了照顾读书人的情绪,万历皇帝和张居正达成的一致默契便是,给予王锡爵等人留些士大夫基本的体面。
所以在诏狱之中,王锡爵、王世贞以及徐家族人等一干钦犯,实际上并没有受到很多刁难,诏狱里头种类繁多的酷刑,也都没有体会到。
甚至在张居正看起来,王锡爵这样的人物,即便是在诏狱里头自尽,也不会因为一些酷刑而招认。
这毕竟不单单牵扯到他一家一姓的事情。
“此话当真?”张居正依旧是不敢相信。
张简修从怀里掏出一封血淋淋的书信,递给张居正说道。
“此乃王元驭在监牢之中以指笔写出,还请爹爹过目。”
张居正目光顿时一凝,接过这书信便是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看向上头的文字,确实是王锡爵的手笔,笔锋以及各类措施,那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王元驭竟肯做到这种地步。”
便连张居正也不由得发出一阵感慨,他不由得看向张允修,似乎生怕这小子用了什么不人道的手段。
张允修凝神看向书信内容,这洋洋洒洒的几百字,王锡爵不愧是曾经的榜眼进士。
上头内容无外乎,悉数这半年以来,王锡爵跟随徐阶的一干罪行,对于欺压百姓、操纵市价、囤货居奇等罪名供认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