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高攀龙是个急性子,“咱们便也该为恩师备好诗句,方才是稳妥之举。”
“多说无益。”
顾宪成乃是主心骨,摆摆手说道。
“便等消息吧。”
三人等了没多久,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一名头戴阳明巾的读书人脚步匆忙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笺纸。
“二位先生,师公的诗句出了!”
“我来看看。”
顾宪成不由分说,上前两步便取过笺纸,小心翼翼地摊开一看,纸张上头用蝇头小楷写着四句二十八字。
他心脏疯狂跳动,手指头都有些微微发颤,瞳孔顿时一缩。
“四平街外月如霜。”
嘴里不断嘟囔念叨着这句话,仿佛要疯魔一般。
“怎么了?恩师他写了什么?”
高攀龙忍不住靠了过来,他一口气将全诗念了下来,整个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不免由衷赞叹着说道。
“好诗!好诗啊!格律规整有序,意象也极为贴切,靠着寥寥数笔,便将今日元宵灯会之盛景,刻画得淋漓尽致!”
赵南星听到这首诗句之后,脸上不由得有些羞愧,苦笑着说道。
“我却还担心起恩师了,恩师不愧是恩师,想来是早有准备,这一首七言绝句,便是让我绞尽脑汁想三个春秋,也写不出来。”
顾宪成方才从震惊中缓过劲来,他长长叹息一声说道。
“此诗句一出,咱们一干谋划却都显得毫无意义,难怪恩师没有什么动作,还是我等看得太浅,恩师他早有准备。
我等此番倒是画蛇添足了。”
实际上,张允修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上场,甚至因为太过理所当然,而根本没有关注榜单上头的变化。
原本,在他的想法之中,便是利用“刘永宁”这个身份,来击破倭女的一干谋划,可没有想到弄巧成拙,机缘巧合之下,自己竟然还是硬着头皮上杆子“写了”一首诗。
毕竟对于现在的张允修来说,靠抄诗人前显圣已然没有什么意义,他不需要这种名声来衬托自己。
不过抄便是抄了,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偶尔展现一番诗才,也能令更多的文人心服口服。
新学不单单能在杂学上胜过传统儒学,便连在文人们津津乐道的诗词上也能强力碾压,这何尝不是一种推动思想进步的方式呢?
只不过,事到如今张允修更加关注的是,某个女子的心理变化。
自然不会是那将头埋到胸口的倭女细川伊也,而是躲在远处城墙,不断用千里镜探查情况的永宁公主朱尧媖。
张允修远远眺望向那个方向,嘴角不免勾起一抹弧度。
这位公主殿下,嘴上说着什么走了九十九步,再也跨不出一步,心里头却是很诚实的样子。
“他在看我么?”
朱尧媖猛地吓了一跳,连忙朝着城墙后头躲去,心里头扑通扑通地跳,银色的月光照得她脸庞越发白皙。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免自责说道。
“朱尧媖啊朱尧媖,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若是用了东林社学生们的诗句,想来今日不会这般狼狈,也能够顺理成章令皇兄赐婚,可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便连朱尧媖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
“实在不成。真要与张士元私奔?”
一想到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场景,朱尧媖又有些脸红心跳。
便是在此时,一名小宫女慌忙跑过来,高声喊道。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不好啦!张掌卫事作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