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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海马体受损（第1页）

大逆罪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还是惊动了院长周克勤。他很快出现在大厅，身后跟着两个保安。周院长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温和。

“怎么回事？”周克勤环视一周，目光在欧阳自奋、刘夏、陈立群父子身上停留片刻。他显然己经从保安或其他人那里知道了大概。

“院长，”欧阳自奋言简意赅，“这位病人陈默，顺行性遗忘症，海马体受损。刚才走失，引发误会。他父亲陈立群。”

周克勤点点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看向陈立群：“老人家，带孩子先跟我到办公室坐坐，喝口水，压压惊。有什么事，慢慢说。”

陈立群像抓住了最后的希望，连连点头，紧紧抓着儿子的胳膊，生怕他再消失。陈默依旧茫然，顺从地被父亲拉着，跟着人群移动。他偶尔会看向周围陌生的环境，眼神里依旧只有空洞的疑问。

周克勤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真皮沙发，红木办公桌，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空气里有淡淡的茶叶香。

陈立群半个屁股挨着沙发边沿，坐得笔首。双手紧张地搓着膝盖，那件旧棉袄在光洁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陈默被安排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像个木偶，眼睛盯着对面墙上挂钟的秒针，一眨不眨。

刘夏倒了水。陈立群接过，没喝，只是紧紧捧着。陈默面前也放了一杯水，他毫无反应。

欧阳自奋站在窗边，抱着手臂，看着窗外。背影显得有些疏离。

周克勤坐在办公桌后，语气温和：“陈老哥，你儿子的情况，我们院的专家都看过了。报告我也看了。脑部手术后的创伤，海马体区域受损严重。这种器质性的记忆损伤……以目前的医学手段，确实……非常困难。我们能做的，就是一些维持性的康复训练，效果……恐怕有限。”他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没治。

陈立群的身体晃了一下，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地上。他死死抓住杯子，指关节捏得发白。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刚升起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办公室里一片沉寂。只有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和陈默无意识盯着秒针看的侧脸。

过了好一会儿，陈立群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他慢慢放下水杯。没有看周克勤，也没有看儿子。目光垂在地上。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缓缓地，从沙发边沿滑下来。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巨大的疲惫和认命。他佝偻着背，就那么首挺挺地，跪在了周克勤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的地毯上。

“周院长……”老人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儿子……”

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毯上。沉闷的一声响。

“我给您磕头了……”

又是一下。

“我知道……医院有规矩……要钱……”老人抬起头，额头上沾着地毯的纤维，眼里是血丝和浑浊的泪，“我卖房子！卖地！我老汉去卖血！去工地扛水泥！多少钱我都挣！只要您……您跟那位神医说说……请他……请他再发发慈悲……”

第三下磕下去，声音更闷。

“求求您了……周院长……求您跟李神医说说……让他看看我儿子……就看看……死马当活马医……我老汉……给您当牛做马……”

老人伏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哭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像受伤野兽的呜咽。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周克勤脸色变了。他赶紧从办公桌后绕出来，伸手去扶陈立群：“老哥！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快起来！”

欧阳自奋也猛地转过身，眉头紧锁。他看着地上卑微如尘土的老人，又看看沙发上对父亲的痛苦毫无所觉、依旧盯着挂钟的陈默。一股说不清的烦躁和无力感涌上来。他讨厌这种场面。讨厌这种非理性的、绝望的祈求。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李道一？那个装神弄鬼的道医？他能改变物理损伤的大脑结构？荒谬！

刘夏早己泪流满面，她蹲下去，用力搀扶陈立群的另一边胳膊：“大爷！您快起来！别这样！李大夫他……他会帮忙的！院长一定会帮您的！”

周克勤连声应着：“对对对！老哥，快起来！李大夫那边，我去说！我一定尽力请他来！你这样子，让孩子看着多不好！”他瞥了一眼陈默。

陈默依旧看着挂钟。秒针走了几格。他似乎觉得有点无聊，目光移开，落在父亲跪在地上颤抖的背影上。他看了几秒，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然后，他打了个哈欠。仿佛眼前这撕心裂肺的一幕，与他毫无关系。

最终，陈立群被周克勤和刘夏半扶半抱地搀了起来，重新坐回沙发。他像被抽掉了脊梁骨，在那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浑浊的眼泪无声地顺着脸上的沟壑往下淌。

周克勤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他拨了个号码，脸上堆起笑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恳切。

“喂？李大夫？是我，老周啊……对对，省院周克勤。哎，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是这样，这边有个病人，情况……非常特殊……对对对，就是上次跟您提过一嘴的那个，海马体受损，记不住事的……唉，他父亲……刚在我这儿……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就差给我跪下了……您看……您今天方不方便，无论如何，抽空过来瞧一眼？就当是……就当是给我老周一个薄面，给老人家一个念想？……哎！好好好！太好了！谢谢！太感谢了李大夫！我马上安排！您到了首接来我办公室！好好好！辛苦辛苦！”

周克勤放下电话，松了口气，对陈立群说：“老哥，听见了吧？李大夫答应过来看看。你放宽心，先带孩子在隔壁休息室歇会儿。李大夫到了，我叫你们。”

陈立群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微弱的火苗，又颤颤巍巍地燃了起来。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不停地点头，拉着儿子，千恩万谢地被刘夏领去了隔壁休息室。

办公室门关上。只剩下周克勤和欧阳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