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灯忽明忽暗,楼顶传来铁皮晃动的“哐哐”声。阮时苒回宿舍时,整栋楼都停电了。她摸着墙往上走,脚步声被风掩得几乎听不见。刚上到三层,前方楼梯口亮起一道手电光。宋斯年从拐角走出来,身上带着雨气。“吓到了?”他问。“没有。”她的声音却有点抖。他走近,递过去一只备用手电。光线从他们中间穿过,把她的脸照得半明半暗。“宿舍断电,我顺路看看。”他说得很平淡,却透着某种刻意的自然。“你特地跑一趟?”“谁让你怕黑。”阮时苒愣了一下,嘴角没忍住轻轻往上翘。“我又不是小孩。”“那就当是我怕黑。”风从楼道尽头灌进来,她的发被吹到他胸口。她抬头看他,眼神在光里一闪——那种闪烁,不只是慌乱,而是一种本能的回应。“那……你要不要上楼?”她声音低下去,“我还有蜡烛。”宋斯年没动。他盯着她两秒,才轻轻“嗯”了一声。宿舍里黑漆漆的。窗外的雨声不大,却密。几支蜡烛放在书桌上,光一晃一晃。“你宿舍舍友呢?”“都回家了,今天停电。”“所以你一个人?”“一个人。”空气安静了两秒。宋斯年站着,没再往里走。阮时苒看着他,忽然有点慌:“你不坐?”“怕你怕。”“我不怕。”“那我就坐。”他在她书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蜡烛的光照到他脸上,那种平时冷淡的线条柔和了。阮时苒靠在床沿,双手抱着膝盖。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她轻轻抖了一下。“冷?”他问。“还好。”“骗我。”他伸手,拉过她的毛毯,顺势盖到她腿上。那动作自然到几乎没留缝隙。阮时苒的呼吸顿了一下。他没看她,只轻声说:“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叫我。”“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过。”“我知道你能。”“那你还——”“因为我想。”四个字,平静,却比任何甜言更有重量。阮时苒心里一阵发紧。那种紧,不是害怕,是一种被看穿的无力感。“宋斯年,”她轻声,“你这样不理智。”“我本来就没理智。”他笑,声音低下去,“你第一次在我怀里发抖那天起,我就没打算理智。”风呼的一下拍在窗上。烛火抖了抖。她抬头,对上他的眼。两人的呼吸,在光影间缠成一股。谁也没再说话。那一刻,连时间都不敢动。她不知道怎么靠过去的。也许是他伸手,或者她自己失了重心。下一秒,她整个人落在他怀里。那种触感太实在了。他的体温从衣料传过来,稳、热、让人心慌。他没抱她,只是放开手,任她靠。像是——怕她退。“你要这样多久?”她低声问。“多久?”“就……一直这么对我。”“到你让我停。”“那要是我不让?”他垂眼,声音几乎贴在她发上:“那就一辈子。”阮时苒的心,一下子乱了。她闭上眼,呼吸轻到几乎没声。烛火忽闪,照在两人脸上,一明一暗,像什么危险的预兆。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窗外雷声滚过。蜡烛忽然灭了一支。屋子更暗了。阮时苒抬起头,眼前只剩他的一截下颌线。他低头,目光锁着她。“苒子。”“嗯?”“别动。”声音刚落下,窗外闪电劈过,瞬间白光照亮整个屋子。她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然后——他的手落在她的后颈,极轻,极稳。呼吸近在咫尺。却没有亲。只是靠近,停住。两人都在等。等一场风过去,等烛火再亮,等……时间自己松手。那夜,什么也没发生。可又什么都变了。她靠在他怀里睡着,他一夜没动。风在外头吹,雨打着窗。他低头看她时,烛光正好照在她脸上——眼睫、鼻尖、唇角,都柔软得不像话。阮时苒睁眼的时候,蜡烛已经熄灭,只剩一缕灰白的烟气。窗外灰蒙蒙的,风吹着帘子往里卷,带着潮气。她愣了两秒,才发现自己正靠在宋斯年的怀里。——他还没睡。姿势很自然,她的头靠在他肩上,手无意识搭在他胸口,他的手悬在她背后,没真正抱住,只轻轻托着,像怕她一动就会惊醒。空气安静到能听见雨滴敲在玻璃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她脑子空了半秒,然后“砰”的一下炸开。完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这姿势,太不对。太暧昧。太容易被误会。可问题是——没人看见。误会的人,是她自己。她本能地往后缩,可他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像下意识地安抚。“醒了?”嗓音低低的,带着一点夜里的沙哑。“嗯。”她低声应,连呼吸都不敢太大。“怕冷?”“……还好。”“别动,我身上暖。”这句话没什么不妥,可落在耳朵里,偏偏有种说不清的暧昧。她的脑子一阵发热,整个人像被困在暖气里。“昨晚——”她想问点什么,却被他轻声打断。“你睡着之后,窗开了,我怕你冻着,就让你靠着。”她“哦”了一声,想说谢谢,又觉得这句“谢谢”有点多余。因为他这样抱她的样子,比道谢更亲密。她咽了口气,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你以后……别这样。”“嗯?”“我怕被人看到。”“你怕被看到,还是怕我再抱你?”他抬头,看着她。那一眼太认真了。阮时苒整个人愣住,耳朵嗡地一声,心跳急得不像话。“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他靠近一点,嗓音更低了,“解释一下?”她被他这句逼得往后退,背靠到床沿。“宋斯年,你少耍嘴皮子。”他没笑,只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变得温和:“好。那我不逗你。”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好。光线一下暗了。阮时苒坐在原地,看着他侧影,心里突然有点乱。他背对着她的时候,她反而胆子大了一点。“宋斯年。”“嗯?”“你是不是……太温柔了?”他回头,神色平静,“为什么这么说?”“你对谁都这样?”“对别人,我没耐心。”“那对我呢?”他笑了一下,“那要你自己猜。”她心口一紧,手指在被角轻轻捏了捏。“我不想猜。”“那我告诉你也可以。”他走回来,在她面前停下。距离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淡的皂香。“我对你——不是普通的温柔。”一句话,轻,慢,却像石子落进湖面,荡开一层一层的涟漪。阮时苒的呼吸乱了。她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他低头,目光几乎掠过她的眼睫。“看着我。”她没动。“我想确定。”他低声说,“你现在是在躲我,还是在等我靠近?”空气几乎凝固。阮时苒心跳乱到极点。“你少胡说八道。”“我没胡说。”他微微俯身,呼吸几乎贴到她耳边,“你要真不想我靠近,昨晚就不会让我待一夜。”她心里“咚”地一声。他在赌,她也在赌。赌谁先退一步。她咬了咬唇,抬头:“那你呢?你要是理智,昨晚也该走。”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说得对。”那笑带着一点自嘲,也带着克制,“可惜,我那时候就不想理智。”气氛变得很静。静到雨声都成了背景。阮时苒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气氛,可脑子一片乱。窗外传来几声鸟叫,她的心也被撩得七上八下。“以后,”宋斯年忽然开口,“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留到这么晚。”“你管得太宽了。”她轻声回。“那我收窄点。”“什么意思?”“我只管你。”她怔了几秒,嘴角抖了一下:“你这话……太霸道。”他挑眉,语气平静:“那你喜欢吗?”她愣住。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可一旦承认,她就真的彻底陷进去了。她抬起头,避开他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没意见。”“没意见是喜欢的意思。”“宋斯年,你别得寸进尺。”“我没寸。”“你每次都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躲?”“……”她说不出话。他靠得更近了。光线打在他眼底,那里藏着一点笑,也藏着克制。“我不会碰你。”他说,“除非你自己点头。”阮时苒心口一热,脸烫得发烫。“我没说要你碰。”“我知道。”他声音更低了,“但你没说不要。”那一瞬,她连呼吸都忘了。外面的雨终于停了。窗外的天亮了一点,薄雾散开。他往后退了一步,拿起外套。“我去买早餐。”“你还没睡。”“看你睡得比我重要。”阮时苒抿唇,看着他转身的背影。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阮时苒。”“嗯?”“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怕我,还是怕自己?”,!她怔了一下。心口那一下颤,比风还深。他没等她回答,推门走了。屋里剩下她一个人,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阮时苒抱着膝盖坐在床边,轻轻叹了口气。阮时苒接到任务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我和……宋斯年?”沈老师淡淡道:“要不然你以为谁?组里就你们俩懂那套测试标准。”她点头。嘴上答“好”,心里却乱成一团。出差两天一夜。只有他们两个。她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也清楚自己不该想。出发那天早晨,天还没亮。火车站的风混着汽油味,冷而潮。阮时苒背着包,站在站台上,拢了拢围巾。“冷?”那熟悉的嗓音从侧后传来。宋斯年拎着行李箱走过来,眉眼间是惯常的冷静,声音却带着一点轻笑。“你手都红了。”“我习惯。”“嗯。”他没再说,只把一包暖手袋塞到她手里。“宋斯年,你能不能别老这样。”“哪样?”“太自然。”他笑:“我以为你希望我假装。”“我没说希望。”“那我就继续自然。”一句话,说得她没脾气。火车进站,汽笛鸣响。她拉着行李往前走,不敢再回头。可心口那点微妙的悸动,却在火车开动的那一瞬,彻底失了控制。——旅途比她想的要长。窗外的田野一片雾蒙蒙,空气里有煤烟味。她靠在窗边打瞌睡。火车轻轻晃着,她的头一点一点偏过去。宋斯年伸手,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抬起手,在她脑后垫上自己的外套。她没醒。他就那样看着她——看得太久。阮时苒睡得不深,迷迷糊糊间察觉有人靠近。一睁眼,正好对上他低头的眼神。空气“啪”地绷紧。她盯了他两秒,声音有点哑:“你在干嘛?”“怕你脖子歪。”“那你可以叫醒我。”“那样太吵。”“你现在也不安静。”他轻笑,没反驳。手却没收回。那种距离近到,呼吸都能碰到。阮时苒心口发烫,干脆转头看窗外。她的耳朵,却在一寸一寸地发热。下午抵达时,工厂的住宿楼临时封修,只剩下镇口那家老客栈。老板娘笑眯眯地说:“最后一间房,两个床,你俩将就一晚。”阮时苒:“……”宋斯年:“行。”她转头瞪他:“你不问问我?”“问了也只能这样。”他语气平静,“要么住外头?”外头的风刮得旗子直响。阮时苒抿嘴,不再说话。老板娘笑嘻嘻地补刀:“小两口感情真好。”阮时苒差点噎到,匆匆接了房卡:“谢谢,我们不是——”宋斯年接过卡,淡淡道:“嗯,她怕冷。”老板娘一脸“我懂”的笑。阮时苒:……完了。镇上停电。又是停电。小镇没有备用电源,客栈的走廊只剩昏黄的油灯。阮时苒洗完澡出来时,房间安静得只剩呼吸声。宋斯年靠在窗边,光线打在他侧脸上,整个人像从暗影里切出来的。“灯坏了?”她问。“太亮,睡不着。”“你是来考察还是当诗人?”他转头看她,笑了一下。“我也在看你。”她的手顿住。“看我干什么?”“你头发滴水。”他走近,拿毛巾轻轻擦了一下她发梢。动作轻得近乎小心。那种温度,落在她脖颈,烫。她本能想后退,却被他一句话拦住:“别动。”他的手指在她耳后收住发丝,声音低得几乎贴在她皮肤上。“你看,我还以为你会推开。”“我想。”“那为什么没推?”“因为你手太暖。”他低笑了一声:“借口不错。”她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带着一瞬的慌乱。那一眼像小火星,落在心上就再也灭不掉。“宋斯年,”她轻声,“你离我近一点就会出事。”“什么事?”“我控制不住。”他说:“那我们试试看。”:()七零年代:看见弹幕后我拳打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