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阳光薄得像水。阮时苒睁眼时,身边的枕头空着,厨房那头传来细细的切菜声。她翻了个身,闻见葱油香,心跳没来由地慢了一拍。“宋斯年,”她喊了一声,“你几点起来的?”“六点。”“你这人能不能正常点?今天不是周末吗?”“我做早饭。”“你这是报复社会。”“我在报复饿。”她笑出声,撑着起身。脚还没下床,手机屏幕亮了——日历提醒弹出:“九点会议、十点半方案汇报”。下面多了一行小字:共享:宋斯年(已同步)她眨了下眼。“宋斯年!”“在。”“你偷我日历了?”“我申请了共享,你昨晚点了同意。”她努力回忆,昨晚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半梦半醒间他拿着手机凑过来问她:“这个功能要不要开?”——她似乎随手按了“允许”。“我以为你只是想同步买菜表。”“那也在上面。”他一本正经,“我做个新分类:生活。你的工作我也加个颜色,区分开。”“你这像不像在入侵隐私?”“像,但可撤回。”“你还真诚实。”“我怕你忘。”她拿毛巾擦头发,忍不住弯起嘴角:“那你别偷看我闺蜜生日提醒。”“我已经备注:‘不能送太贵’。”“你这人——”她笑得没忍住,彻底没气。早餐是蛋饼和豆浆。他坐她对面,边吃边改日历颜色。“项目出差那几天我调成蓝色。”他说,“周末我们计划的短途,改成橙色。”“短途?”“山里的温泉。上次说过的。”她手里的筷子一停:“你真订了?”“订了一晚,随时可退。”“宋斯年,你这预谋犯罪的能力挺强。”“那你有共犯意识。”她抬头看他,他的笑意不明显,却让人有种要沉下去的感觉。“你现在是不是连我的假期都打算排进表里?”“我想让我们俩的行程能重叠。”“那我出差呢?”“我就加备注:‘可能思念爆发期’。”“宋博士,请自重。”“备注是私密的,你看不到。”她差点笑喷,抬脚踢他一脚:“你到底要不要脸。”“我在共享呢,脸得你批。”上午她出门上班,他留在家里整理报告。九点半,他电脑屏幕弹出提醒:【阮时苒开会中】【提醒:十分钟后客户汇报】他愣了愣,盯着那一行字,心里居然有一点莫名的安全感。他想,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随时“看见她”的窗口。不靠消息,不靠猜测。只是一个闪着的小点——活生生的、真实的。他又点开自己的日历,补了一条:【上午九点半:想她三分钟。】备注写得极小。没人能看到,除了他自己。阮时苒收到他共享的日程更新提醒。她点开一看,差点笑出声。“想她三分钟。”备注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计划外延长至五分钟】她截图发过去:【你这叫偷懒。】他回:【实验偏差。】她:【报告不合格。】他:【下次用实地考察补交。】她忍着笑,回:【别忘了签审批单。】他:【审批口头即可。】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心底莫名一阵轻。那种“被记得”的感觉,让人安心到发烫。傍晚六点,她准时下班。天色还亮,街口的风有点甜。他来接她。车停在巷口,她一眼就看到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敲着节奏。那种安静等待的画面,让人忍不住想走快两步。“你今天下班真准。”他侧头。“共享日历提醒的。”“看来这功能好用。”“我有种被你监控的错觉。”“正面监督。”“那我要举报滥用职权。”“接受处罚。”“处罚内容?”“看你笑三次。”“这也算惩罚?”“我上瘾。”她嗤地一声笑出来:“你完了。”“早完。”“宋斯年。”“嗯?”“我突然觉得你这种认真劲儿,连谈恋爱都像在写实验报告。”“那你就是报告主题。”“那报告要写多久?”“一辈子。”他答得太平静。平静得让她的心跳都慢了一拍。晚上回家。他去洗澡,她坐在沙发上更新共享日历。她在周六那格加了两个字:【温泉】又在备注里写:【如果他敢带实验报告,我就泡他。】她刚写完,门口传来脚步声。他出来,头发还湿着,白t恤随意地垂着领口。“在干嘛?”“更新共享。”“让我看看。”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不行。”他凑过来,动作太快。她伸手去挡,结果被他顺势圈在怀里。“宋斯年!”“我只是想看周末安排。”“你离远点。”“那我看不到。”“我可以读给你听。”“那你读。”她咬着唇,故作镇定地念:“周六——温泉。”“不错。”“备注:如果你敢带实验报告,我就泡你。”她话音一落,自己先红了脸。他低头看她,眼里一点笑意,慢慢蔓延成热。“执行性条款吗?”“非正式条约。”“我建议签字。”“宋斯年!”他笑得更大声了,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声音低下去:“那我就乖乖泡。”她推他一下,整个人又笑又恼。“你是不是非要把正经话说得不正经才高兴?”“我只在你面前这样。”“为什么?”“因为只有你听完还愿意笑。”她抬头,看他那双眼,心忽然一软。那一刻,她知道,他们已经彻底走出了“怕”的阶段。开始真正在彼此的生活里留位置。她洗完澡出来,发现他在阳台写报告。她走过去,手里拿着两杯牛奶。“别写太晚。”“快完了。”“你这‘快完了’每次都能写到凌晨。”“这次不一样。”“哪儿不一样?”“我在你这儿有共享提醒。”她挑眉:“提醒什么?”“十一点——抱你。”她一怔,随后笑着把牛奶递过去:“那提前执行吧。”他放下笔,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周六的早晨,天灰得像一层雾。阮时苒刚把行李箱拉出来,宋斯年已经在玄关穿鞋。“你这是去开会还是去旅行?”她看他那身衣服,忍不住吐槽,“衬衫配休闲裤,你打算在温泉里谈项目?”“习惯了。”“你这习惯挺顽固的。”“可以改。”“什么时候改?”“你夸我的时候。”“那你可能一辈子都穿这身。”他笑,弯腰提箱子:“那也得你看着。”“行了,别贫。”她把门锁上,随口说:“温泉那边我查过,水温四十三度,你泡太久会头晕。”“你怕我晕?”“怕你拖我下水。”“那我就靠边泡。”“你这人真是……”她话没说完,笑出了声,“没救了。”开车两个小时,到山脚。路边的桔树结着果子,风一吹,叶子闪着亮。他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搭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手腕,整个人安静又稳。“你要不要换我开一会儿?”她问。“你连导航都能看反。”“你——”她瞪他。“我怕回不来。”“那你就自己开吧。”“你别生气。”“我才懒得跟你计较。”他笑:“那我请你喝奶茶。”“哪儿有奶茶?”“后备箱。”“你还带了奶茶?”“怕你嘴馋。”她侧头看他一眼,心里那股气一下没了。“宋斯年,你是不是每次都能猜到我哪一刻心软?”“我不是猜。”“那是?”“我在等。”“等什么?”“等你笑。”“……宋博士,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没办法凶你。”“那就别凶。”中午到了温泉镇。那家小旅馆在山腰,木质廊檐,门口两盏红灯笼在风里晃。老板娘笑眯眯迎上来:“两位预定的单间是吧?楼上右手第一间。”阮时苒一愣:“单间?”宋斯年挑眉:“订的时候就只剩一间。”“你不提前说一声?”“你要是提前知道就不来了。”她哼了声,把箱子往门边一推。“我睡沙发。”他说。“这次真让你睡。”“好。”“你别笑。”“我怕你后悔。”“我不后悔。”房间很干净,木地板上铺着淡青色的毯子。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带着一股淡竹香。她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他抬头看她,目光一瞬没收住。她皱眉:“你别看。”“没看。”“你看得这么明显。”“那是光太亮。”“宋斯年!”他咳了一声,转过头:“温泉池在后面山腰,老板说现在人少。”“走吧。”温泉池是露天的。竹林环着,雾气蒸腾。热气一阵阵往上冒,空气里全是潮湿的甜味。阮时苒换上浴衣坐在池边,脚刚伸进去,水温正烫。“烫烫烫——”她连忙收回来。他笑:“我来试。”“你别逞强。”他伸脚进去,动作慢得像在做实验。“可以。”“你这人是不是没神经?”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我耐热。”“那你泡。”她坐在边上,看他慢慢靠在池边。水雾打在他脸上,眉眼模糊。她忽然想到他们上次一起出差,在实验室熬到凌晨的样子。那时他皱着眉写报告,她趴在桌上睡着。醒来时他在盖她的外套。“你那时候也这么安静。”她脱口而出。“哪时候?”“那次实验后。”“你以为我安静?”他睁开眼,“其实我在背公式。”“你骗人。”“我那时候不敢看你。”“为什么?”“怕看久了,你就跑。”“我跑哪儿去?”“谁知道,你那时候看谁都笑。”“你吃醋?”“有点。”“现在呢?”“还在。”“宋斯年。”“嗯?”“你这人,真不改。”“我改过。”“改哪儿?”“以前藏着,现在说出来。”她笑着摇头:“你是故意让我心软。”“成功了?”“暂时。”他看她一眼,眼神轻得像水。傍晚。他们泡完温泉,出来时天已经暗。山路边有小摊,卖烤玉米、山楂糖。空气里是糖焦的香气。她拿了两串烤玉米,递给他一根。“你吃吗?”“你先。”“别客气。”“我怕烫。”“你耐热。”“那是水。”“宋博士,你能不能别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习惯。”“习惯改不了?”“看你心情。”她笑着咬了一口,嘴角沾了点糖。他看了一眼,拿纸巾去擦,她躲开。“自己擦。”“我怕擦疼你。”“宋斯年,你现在比以前会演戏。”“那我演给谁看?”她怔了一下,没接话。夜里回到房间。他铺了沙发,她靠在床头看电视。“你睡不睡?”“再看一会儿。”“电视太亮。”“你可以闭眼。”“我闭不上。”“你就盯着天花板呗。”“我盯着你更快睡。”“……你这人真没救。”他笑,翻了个身。“阮时苒。”“干嘛?”“你今天有一点不一样。”“哪里?”“你笑多了。”“因为你蠢话多。”“那我明天继续蠢。”“你敢。”“敢。”她扔了个枕头过去,他稳稳接住。“宋斯年。”“嗯。”“我说真的。”“什么?”“我们这一路……挺像梦的。”“梦?”“就像本来该结束的故事,又多写了几页。”他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希望这本书别完结。”她看他,那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她没再说话,只轻轻叹了口气。外面风声一阵阵,竹影在窗上晃。半夜。她醒了。屋里静得出奇。沙发那边空着。她坐起来,看到阳台的玻璃门微开,一阵冷风灌进来。他站在外面,靠着栏杆。“你干嘛呢?”她披了件外套走过去。“醒了吗?”他回头。“你睡不着?”“有点。”“你又想什么?”“在记今天的事。”“记什么?”“你笑了八次。”“你还数?”“怕忘。”“宋斯年,你是科研机器吧。”“我记你不需要逻辑。”她无声地笑,走过去靠在他旁边。山风冷,但夜很亮。远处山脚的灯在雾气里闪。她轻轻说:“其实我也怕忘。”“忘什么?”“我们现在这样。”他低头看她,语气认真得像宣誓。“那就别忘。”“你保证?”“我用实验报告担保。”“那报告要写多久?”“一辈子。”风掠过,竹叶发出一阵轻响。他们靠得很近,近到连呼吸都交错。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她没躲。灯光落在他们之间,晃了一下。那一瞬间,像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在空气里落了地。他们谁也没动,只静静站在那儿。直到夜彻底静下来。:()七零年代:看见弹幕后我拳打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