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再争辩,只是将手机拿得离耳朵稍远一些,目光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单音节:
嗯…哦…知道了…
再看吧…
你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敷衍,整个人像一只被迫缩进壳里的蜗牛,周身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抗拒和低压。
起初,krueger和konig并未太在意。但很快,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你的异常。
krueger擦拭枪械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抬起眼,金棕色的眼眸精准地锁定在你身上。
他看到了你紧蹙的眉头,看到了你用力到有些发白的指关节,看到了你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厌烦和无奈的神情。
他听不清电话具体内容,但能从你敷衍的应答和周身散发出的低压气场判断出,这通电话让你极其不愉快。
他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konig也停下了手中的模型拼装。
他对于情绪的氛围更加敏感。
他感受到空气中那份温馨宁静被一种僵持和压抑所取代,源头正是接着电话、浑身都写满不想说话的你。
他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视线在你和手机之间来回移动,像一只警惕而又不知所措的大型犬。
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仿佛随时准备应对某种未知的威胁。
你终于受不了那无休止的唠叨,打断了电话那头的话妈,我这边还有点事,先不说了。回去的事……再说吧。挂了。
不等那边回应,你迅速按下了挂断键,仿佛扔掉一个烫手山芋般将手机丢在沙发上,然后长长地、带着浓浓倦意地吐出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krueger放下了手中的枪械部件,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他站起身,走到你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但此刻这压迫感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Problem?
(有问题?)
他言简意赅地问,声音低沉,目光在你脸上巡视,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
konig也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一些,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充满关切和询问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个与你命运紧密相连、关系复杂却在此刻流露出真切关心的男人,再想到电话里那催命符般的找个好人家,一种荒谬又疲惫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嘲弄的苦笑,轻声说:
Nichts,nurfastNeujahr(没什么,只是……快过年了。)
顿了顿,你补充了一句,带着浓浓的讽刺和无力:
EsistwiederZeitfürdieJahresprüfungzuHause…
(家里的‘年度考核’时间又到了。)
你没有明说,但他们从你的表情和语气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krurger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冷峭,而konig的目光则变得更加柔软,充满了心疼。
所谓的团圆佳节,对你而言,似乎总是伴随着这些无法言说、也无法摆脱的压力。而这一次,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那通催婚电话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积压在你心底多年的、关于家庭与自我期望的矛盾。
连续几个夜晚,你辗转反侧,在逃避与面对之间剧烈挣扎。
最终,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念头破土而出,你必须回去一趟。
不是为了妥协,不是为了应付那场荒谬的年度考核,而是为了自己,为了将那沉重的、以爱为名的枷锁,亲手解开。
你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
你需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催婚,还有父母对你生活选择的不解,对你偏离正常轨道的失望,以及那些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
但你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他们认可才能确认自身价值的小女孩了。
你拥有了自己的力量,无论是在阴影之中恐惧之间锤炼出的意志,还是来自那两个男人复杂却坚实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