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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中文>李清照(全二册) > 第二十八章 征人归路许多长 吹梅笛怨知几许02(第4页)

第二十八章 征人归路许多长 吹梅笛怨知几许02(第4页)

“这些年大娘身子一直不好,我这儿琐事缠身,不能探望,日夜牵挂着,十分愧疚,正当回去探望大娘!”赵士程答道。

“娶了媳妇忘了娘,士程哥哥不必愧疚。”孙玉夫见他随着唐婉叫大娘,便笑着讥讽。

“纵然政务再忙,我哪里有一日敢忘大娘?哪一日不想着回去探望。”赵士程红着脸解释。

洪州地处江南西路、古九江郡,民丰物饶。他在此协理分掌地方盐、粮、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诸事,多有政绩。这几年知府换了三任,他却在原任上升了品级。原来他自认很笨,做事做人便极尽心力,对上对下恭谨周全,几年下来便攒了人脉。当地士绅官吏多与他交好,闻知他不久就要升迁,近日便争着给他设宴。他连日应酬好生厌烦!今儿好不容易忙中偷闲,与娇妻在水阁中享受私人空间,万般珍惜这份情感。

“不,哥哥婉嫂,你们多忙啊,就别回了吧。”孙玉夫想着客栈里的陆游,便急忙阻拦。无奈夫妻俩执意要回,害得她做贼心虚,忙去水阁外耳语义士,返回时,丫鬟已进来请示晚食,她只有随着他们回到院里,沿着游廊进入明间,见一位老妇人居中坐着,眉目沧桑,满脸慈善,旁边站着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老妇人见了孙玉夫便眉开眼笑道:“哪家的小娘子?这般标致。”

那男孩儿便鹦鹉学舌道:“哪家的小娘子?这般标致。”扑向唐婉,一声声唤着娘亲。

唐婉忙抱起他亲了一口,对孙玉夫道:“瞧你侄儿赵蔷,越来越调皮。”

“侄儿随姑,她姑姑我是谁啊?”孙玉夫说罢便怨自己言多必失,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好不好?

想那老夫人必是唐婉的高堂,她暗骂这妾生的种忘恩负义,有了丈母娘便忘了恩娘,面上笑道:“给婶娘请安,婶娘吉祥。”转面唐婉,耍起嘴皮子,“婶娘和婉嫂长得真像,娘儿俩一样的美人娘子。”

唐婉面现尴尬,赵士程忙朝那妇人笑道:“母亲,这便是我常说起的玉夫妹妹,够伶牙俐齿吧?”

那妇人便忙起身,将孙玉夫拉到身边左右打量,欢喜、激动,含泪问道:“你从临安来?我那大才女姐姐,她可安好?”

这难道是姑爹的那个小妾,名唤紫琪的?孙玉夫正纳闷,却听赵士程道:“正要禀告母亲,玉夫妹妹送来了父亲的《金石录)手稿,共三十卷,等待朝廷准予版行,且有父亲生前收藏的金石。妹妹说大娘身子欠安,孩儿便要回临安探望探望,再去上任。”

老妇人一瞬红了双眼,悲声道:“老姐姐义薄云天,老景凄凉,便是为娘也时常牵挂着她!为娘若去探望,怕是惹起她情绪波动,于病体不利。儿啊,你快些打点打点,前往临安吧。你大娘若是想我念我,你便说我很好。她若不提,你便千万不要提起。”

赵士程道:“娘亲请放心,孩儿晓得轻重。”

一顿饭很快结束,赵士程扶着母亲看完金石和《金石录)手稿回来,唐婉已打点好行装。

夜色无语,灯火通明。唐婉将儿子赵蔷托付婆母和奶妈,同孙玉夫、赵士程上了候在门前的马车,四位侍从骑马跟随。一路风尘,一路心急如焚,进入临安已是冬月中旬,天地间一片萧索,风吹着落叶漫空飞扬。孙玉夫等人皆加了冬衣,犹觉冷寒。

车轮滚滚进入钱塘门,拱形门楼上是苍重的灰褐色隶书“临安”。赵士程打起车帘,郁闷的面色鲜活起来:“到家了,就要见到大娘了!”自寻回生母,连元旦也不能陪伴恩娘,未免万分愧疚。

李府门前,扶桑花以张扬的颜色迎接归人,梧桐树挂着稀疏的叶子。一只花狗在树下伸长脖子审视来宾,很没气势地吠了几声,见孙玉夫跺脚便飞快地跑了。

孙玉夫挽着唐婉走上玉阶,见大门紧闭,不由怨道:“这个李仁,哪里消闲去了?”

唐婉温婉道:“或是闲来无事,到哪儿转悠片刻,莫要凶他。”

孙玉夫歪着头斜睨唐婉:“婉嫂看我很凶吗?”

唐婉推推她,眯着眼笑:“小时候在越州,总抢我好吃的和玩意儿。”

“小时候真好啊!”对童年无瑕的回味,引得孙玉夫笑了,转念道,“这李仁原是姑姑年轻时遭难,在六盘山下遇到的猎户之子,后来兵荒马乱,他拿了姑姑旧衣想要投奔。姑姑从青州回来途中,恰好遇到,感念其父旧恩,收作门人。”

唐婉点头道:“萧关,江南,这么远的距离,想投奔便可遇到,也是前世的缘分。”

丫鬟、侍从跟在三人后面。赵士程上前推开大门,从院里跑出来一群仓皇的耗子,唬得两个女子尖叫起来,心揪得紧紧的,左右拉着赵士程,战战兢兢地入内。

满院落叶,满地尘灰,倍极荒凉。孙玉夫心里涌起不祥之兆,忙拽着两人往后院奔跑。

北风呼啸,落叶在回廊里起舞。小鱼儿不知从哪里跑了进来,一身灰垢,一脸惨白,抱住孙玉夫腿痛哭不止:“小娘子你可回来了啊,李仁请郎中一去不回,奴婢去门外等啊等啊,等到半夜,回来主子已经殁了,这院里就奴婢一个人啊,吓死奴婢了啊……”

“姑姑,姑姑——”孙玉夫呼唤着,两眼翻白,仰面倒下。

一代才女殁了,没留下一句话,身边也无一人。赵士程忙发讣帖,向朝廷报丁忧,请东普寺的方士择吉日,于第二年正月,由东普寺择“化人亭”火葬。孙玉夫遵从姑姑生前嘱咐,将焚烧的遗骸装进一只秀雅的青瓷花瓶里,送往青州太和山赵氏陵园。

送葬的队伍很长,有赵士程一家四口,李迒夫妇及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孙子、外孙,赵坤、赵彤夫妻,赵娴夫妻,赵安、赵乐全家,广州帅臣任上的赵祥及妻子儿女,赵婉长子史千章全家,次子太学正史浩全家,越州陆门唐氏及三个儿子、儿媳,赵士程的幕僚十几人,当年归梦堂的女学生几十人,另有地方儒生、朝廷士林等,按男女分列两队,逶迤了很远。

葬礼已毕,众人入殡宫再拜,赵士程拜送赵坤、赵祥、赵彤、赵安、李迒、李方、李隆,史千章、史浩、陆氏兄弟等一众男宾出门。已将七旬的紫琪拉着孙子赵蔷,与唐婉、孙玉夫、董萍儿、赵坤夫人、赵祥夫人,赵彤夫人、赵安夫人、赵乐、史千章、史浩夫人,陆门唐氏及三媳等一群女孝子一一出门。赵士程关上殡宫大门,含泪向众人拱手行礼。

当众人都在对大才女之死纷纷落泪时,孙玉夫站在廊下仰头望空,似看到二十多年的风霜雪雨,箭羽般从空中掠过。

紫琪头发斑白,手上是鱼鳞状的皮肤,牵了颜容的手啜泣道:“一代大师卒日几不可考,真是可悲!老天,你可知道逝去的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一个多么高贵的灵魂!春秋战国的许穆夫人,汉朝的卓文君、班婕妤、蔡文姬,前秦的苏若兰,东晋的谢道韫,谁能与咱这老姐姐相提并论?”

已过古稀的颜容亦是鬓发斑白,哑声道:“从前朝杨元帅的杨家将,到本朝岳元帅的岳家军,于后人都是一个英雄符号。而咱这姐姐,是唯一能和男人比肩的女子。那些沽名钓誉的脂粉英雄们,谁能模仿得了?姐姐以女子的柔媚与睿智,创造了一个人间奇迹。”

次年夏天,进山采药的两个郎中路过赵氏陵园,忽然发现旁边一个偌大的池塘。池中碧水清莲,荷叶田田。荷花绮丽,无与伦比。郎中甲指着池塘,朝同伴惊叹:“老兄,你可见过如此好看的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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