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惊,急忙回过头去。
背后站着一个女孩,与我年纪相仿,穿着一袭白色无袖连衣裙。或许是因为她眼睑太厚,加上眼角下垂,她的眼睛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她胳膊很细,长发搭落在胳膊上。
我完全未察觉到她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完全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我身后的。
我正困惑着,她朝我走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走到我身旁。
“你一个人吗?”
“我……一个人。”
我吓呆了,迫于情形点了点头。她盯着我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点点头,说道:“这样啊。”她的黑色长发随之轻柔地甩动。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个……”
她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被她双眼里的压迫感慑住了。
“我来,看海。”我立马回答,话却说得吞吞吐吐。她又毫不客气地盯着我看了许久,嘀咕道:“哦。”
这个女孩穿得真单薄。夏日将尽,她却还穿着无袖连衣裙,想必是本地人。不过,地处海滨小镇,她却完全没有晒黑,露出的胳膊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那你呢,你这个时间来这里做什么?”
走出车站时,我最后一次看了一下时钟,当时是晚上九点左右。我总觉得她刚才在责备我,便如此反问道。她静静地扭动了一下脖子。
“啊,我啊,”她开始述说道,“我和妈妈吵架了,出来销毁证据。”
“什么?”
“因为我房间实在太乱了,妈妈今天就发火了,让我必须全部收拾好,不然不许睡觉。我倒是紧赶慢赶地收拾完了,不过发现了这个。”她从背后拿出了一个东西。
刚才她向我搭话时,我并未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大袋子,袋子上还写着大大的“烟花组合”几个字。
“这应该是前年买的,忘记放了。虽说是好久以前的,但我想着毕竟里面有火药,不能就这样扔掉吧?要是被爸妈发现了,他们会更加生气的。所以我只好把它们点燃处理掉,这才从家里溜出来。”
“这样啊……”
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无意识中与她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广场边的下面就是海岸,这里却没有设置护栏,太危险了。我偶然间望了一眼刚刚看到的那束花,但从这个位置看过去,那里刚好被电线杆挡住了,看不真切。
不过,我却有些讶异。
刚才还和花束一起供着的烟花好像不见了,跟这个女孩手里拿着的一样,是扁平的烟花袋子,我记得刚才确实是被供在那里的。还是说供着的烟花袋子只是因为被电线杆挡住了,所以我才没看见呢?
“啊,怎么办……”女孩说道,好像突然遇到了什么困惑。
“说是要放烟花,可我却忘了带火柴或者打火机来了。”
“啊,我带了,你要用吗?”听到她的困惑,我突然想起书包里装有打火机,便脱口而出。
她脸上立刻洋溢出光彩:“真的吗?”
“嗯。”我点了点头,向她走近,这时我才注意到一件事——她光着脚。
我的后脖颈像是有电流穿过,明明气温跟刚刚相差无几,我却觉得后背发凉得厉害。
在海边的水泥铺就的广场上,她没穿鞋。
“啊,完全打不着火呢!”她从袋子中取出几支烟花棒,用手捻开,不满地说道。
袋子中装有一支点烟花用的细蜡烛,我把蜡烛立在水泥地上,试着用打火机去点蜡烛。但因为我平时完全不会用到打火机,所以最开始怎么都打不着火。我正疑惑着,她说了句“给我”,便“咻”的一下使劲儿一滑手指,火苗就点燃了蜡烛。
然而最关键的烟花棒却怎么也点不着,即使把烟花棒的顶端放到火苗上,火苗也只是在顶端摇摇曳曳,完全没有要绽放出火花的迹象。
“是不是受潮了啊?毕竟是好久之前买的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我的注意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集中在电线杆的背后,用作供品的烟花还在那里吗?如果这个女孩现在手里拿着的是那一袋烟花,那么点不着火或许也在情理之中,在这毫无遮挡的地方经受着风吹雨淋,火药很可能受潮了。
“那个……”
“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
“那里放着花束,是因为有谁去世了吗?”我问道,心怦怦直跳。
“哪儿?”
“在那里,在电线杆的后边,放着花啊独角兽玩偶啊什么的,好多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