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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终覆灭（第2页）

也许，这次离开，她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南乔在厨房里切菜，清姨和莹红在一旁打下手。清姨见南乔难得主动提出要做饭，还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不再闹别扭了。

连莹红都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莫名的欣喜，见南乔切菜的手法极其熟练，笑着道：“一看夫人这刀工，就知道你很会做菜。”

南乔握着刀的手一顿，迟迟没有切下去，半响，才淡笑道：“我和他，离婚了。”

至少，她已经签了字。

清姨微一皱眉，莹红虽是惊诧，却也不敢多问。厨房里的气氛又突然冷了下来。

门外的穆益谦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单手撑额坐在沙发上，长久地出神。眸子里全然没有任何光亮，黯淡得如同心里那团莫名惆怅的东西。

南乔将满满的一桌菜摆上，然后坐在他对面。穆益谦扯起嘴角，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嘴里，笑着道：“嗯，不错，好久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抬眼看她：“手艺倒是没有退步。”

南乔笑道：“你喜欢就好。”

一抹笑僵在嘴边，穆益谦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一顿饭吃得安静之极。

南乔将碗筷收拾好拿进厨房，一转身的瞬间，穆益谦的眸子已经彻底地黯淡下去。南乔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股莫名的心悸感，一颗心混乱地跳动着。她将盘子搁在台上，手中突然一滑，一叠碗筷劈里啪啦地摔在了地上。她赶紧蹲下，收拾的时候却不小心被碎片一划，殷红的血一滴一滴掉在白色瓷盘上。

穆益谦听到声音赶紧走了过来，见她手上割伤，忙托着她的手往水龙头下冲干净，心急喊道：“清姨，快拿药箱过来。”

清姨赶紧拿了药箱过来，看到这个场面时，忙说让他们出去，自己来收拾。

穆益谦坐在沙发上仔细地替她包扎伤口，南乔清晰可见他低头时额迹的发线，白净修长的手指缠绕在自己指间，那般小心翼翼。

“我要走了。”南乔幽幽地开口。

他手上一顿，却没有抬头，几秒后，继续细心地处理伤口，并未说什么。

南乔又道：“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身边的人依旧未作回答。他将胶带缠住擦了消炎药的棉纱，轻轻一按。然后将药箱收拾好，并未看她，径直走上楼去。

“离婚协议，已经签好了吗？”南乔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许久，穆益谦才转过身来，脸上的疲惫尽显无疑，眼里凄哀的痛楚令人不忍再看。

他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说：“沈南乔，你太残忍了。”

南乔低头，即使心里也有无尽的不舍和苦痛，却也无法不做出这样决定。

他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沈南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你能不能走出自己的世界来看一看！看一看我们多少人想给你爱而被你弃之敝屣！你除了一走了之，除了逃避，除了折磨自己和我们，你还会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懦弱，为什么执拗而放不下！为什么就不肯让任何人亲近你的心！你的心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要让你遮蔽的如此彻底！啊！”

南乔几乎被他逼出泪来，心里顿涌起千般委屈：“穆益谦，你凭什么说我，我沈南乔是自私是懦弱，可是，三年前的我可是拿出了全部的心给你，这辈子唯一一次毫无保留的付出，最后得到的结果什么？是被你设计，被你拿来当做报复的筹码，最后，还搭上了我父亲的一条命！我恨你，同时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竟然还爱着你！恨自己竟然无法去恨你！”

南乔的眼泪已经扑簌落了下来。这番话在穆益谦心里一字一字地揪着他，他看着这么难过的她，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南乔，你知道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从未将我们的感情当做什么筹码，三年前，你感受过我的真心，也感受过我的挣扎，即使在你回来之后，你也比谁都清楚，我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等你回来。”

是啊，她知道，这些日子，穆益谦所做的一切，包括他的温柔他的刻薄他的无奈，都让她无比清楚，他爱着她。然而，她更知道，自己的心濒临向他妥协的边缘，她在对他的依恋与对父亲愧疚的矛盾中无法自处。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电影才有勇气回来，可是回来之后在许亦的婚礼上见到他时，远远看着他急迫地寻找自己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恐惧又贪恋地，想念他。

可是，即使如此又何如呢，他们之间，隔着太长太长无法跨越的距离了。

“我知道的。可是，益谦，我说过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应该知道父亲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这辈子有缘无分。”

“难道，你真的以为，你父亲是因为我的一番话而自杀吗！”

南乔眼睛骤睁，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让她屏气凝神等着他继续讲下去。然而，他却没有再开口。

她真的想知道真相。

“益谦，告诉我，我父亲真正的死因是什么，我有权知道真相。”南乔见他嘴唇紧抿，脸上复杂的情绪令人无法捉摸：“你不是想解开我的心结吗？也许，你将真相告诉我，我会真的走出来。”

她，这是在威胁他吗？

穆益谦将她的手一甩，声音寒冷之极，从未听过的暴怒和狂烈一齐迸发，带着似乎永生的苦痛，震慑地让躲在楼上的莹红都吓得打颤：“你不是要离婚吗？好，我成全你！沈南乔，你最好是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南乔怔在当场。半晌后，楼上传来一阵猛烈的砸碎声，哐啷哐啷。真的，都碎了吧！

昨夜狂风大作，窗外的枝叶被吹得弯下了腰，一条一条划在玻璃窗上，阴冷而诡异。

南乔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她，不停地在一个长满深及腰际的荒草之中奔跑，眼前明明出现了一座房子，却总是在触手可及的时候又变成很远很远，她一直跑一直跑，突然一瞬间，周围的荒原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她溺在冰凉微蓝的海水中无法呼吸，挣扎了很久之后终于抬头，看见水面上一个倒影，竟是穆益谦。她很想叫他，可无法开口，她溺在水里睁着眼睛慌恐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离她越走越远。

她挣扎了很久才醒过来，醒来后半晌都回不了神，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一样，心悸地一阵乱跳。她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慌张和害怕，从未有过的如同直觉般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