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装着糊涂,勾着沈沅珠替母应诺,交换染谱罢了。
谢歧正要开口,沈沅珠在他掌心点了点,惹得谢歧瞬间老实下来。
沈沅珠走向前,坐在谢三娘身边,任由她用力抓着。
谢三娘眼神空洞,语气愧悔:“知意,你当年托我好好照顾沅珠,我食言了啊……
“我答应你会让序川好好待她,可最终,却是我谢家的孩子,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待到了下面,我要向你赔罪……”
这话一出,江纨素面色惨淡,谢序川眼中水雾更浓。
他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故作平静。
“你可还记得,闺中时,你绣花的手艺还是我亲手所教,只是可惜那蝶戏芙蓉图,你临终也未能绣完……
“而你教我的九浸法,我如今也只会染一个鹅黄……”
谢三娘拉着沈沅珠,老泪纵横:“是我对不住你……”
“祖母,您别这么说。”
沈沅珠呜咽道:“若娘亲知道我嫁给了谢歧,只会感谢你,万没有责怪您的份儿。
“谢歧生得俊秀,人品出众,便是行商亦是一把好手,更重要的是他为人赤诚,重情守诺,是再好不过的夫婿了。
“沅珠能嫁予他为妻,此生不悔……”
“……”
沈沅珠的话一出,满屋子人有一半脸上都变了颜色。
谢序川面色惨白,江纨素脸上讪讪的,谢敬元摸了摸鼻子,替他人尴尬得恨不能转身离开屋子。
花南枝垂着眼,瞧不出喜怒,谢三娘却是一口气堵在嗓子里,梗得她万分难受。
唯有谢歧,垂着眼尾,掩不住的羞与喜。
花南枝沉默一瞬,连忙道:“沅珠,你也别太伤心,大夫说了,老太太这病全靠心气儿吊着,她只是尚有心愿未了,若心愿达成,未必不能将养好。”
她等着沈沅珠问询老太太心愿,却听沈沅珠道:“祖母可是急着抱重孙?
“您万万放心,兄嫂恩爱,再有半年您定能抱上重孙,有了重孙人便有了新念想,这身子自然也就好了。”
“……”
这一出,倒是让谢敬元看出三分真来。
他微微蹙眉,并不赞同母亲所为。
只是他也不好说什么,后退两步,立在角落,无心参与。
谢泊玉沉浸在母亲病入膏肓的悲痛中,谢序川则满心满耳想的都是沈沅珠说庆幸嫁给谢歧等话。
倒是江纨素,品出些别的来。
想了想,她道:“祖母为谢家织坊操劳半生,想来心中放不下的,还是谢家的生意吧。”
花南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哀伤:“母亲这一生,唯想见谢家成为皇商这一个心愿,如今谢家织绣技艺名动九洲,唯独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