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横竖就是翻不了篇儿了,萧晏清心里叹息。
“陆晃,吾的女儿,不能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说这句话的,是天子,更是一个父亲。
萧晏清觉得有些好笑,不能受委屈,那你把我好端端的婚约毁了,硬是换了个人做驸马。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吧。
她不喜这门婚事,本质是厌恶有人随意左右她的人生。不过如今查到陆晃与梁庄有牵扯,无论他是否无辜,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是最好的选择。
“行了行了。”萧晏清放下茶碗,朝陆晃走了过去。
等走近,才发现陆晃额间已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小汗珠,隐约瞧着面色也苍白。
这一天,倒是难为他这个伤员了。
萧晏清在殿内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淡然自若地蹲下身,挽住了陆晃的手臂,向上使力提,半扶半拉地把陆晃拽了起来。
“您别为难他了,是我住不惯陆府。”
萧晏清撇撇嘴,半推半就地把陆晃带到座位旁,摁在了坐垫上。这才又转身看向景元帝:
“等明日三朝礼毕,陆怀昱会搬去公主府与我同住。”
“什么?”景元帝与章太后齐齐出声。
“知道知道,没这个规矩嘛。”萧晏清摊手。
“那先头,也没有公主大婚得赐几万斤黄金的,没有公主能享诸侯王仪仗的,更没有公主能得封王国的。”
“你也知道!”景元帝吹胡子瞪眼。
“所以啊,与这些特权相比,婚后同驸马住在公主府,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吧,”萧晏清神采飞扬,仿佛越说越带劲,“况且我还挺满意我那些男宠的,这要是住在陆府,多不方便啊。”
“昭明!”景元帝无奈扶额。
章太后在一旁乐出了声,“你这女娘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公主一回府,便召府上的男宠们去看戏喝酒了——
这句话又开始像咒语一般,在陆晃的脑海里盘旋回荡,吵得他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那我就当阿父同意了。”萧晏清耸耸肩,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定。
“我不知道陆怀昱他究竟拿什么说服了阿父改我的婚约,你们多半也不会告诉我,没关系,我可以不用知道。”
萧晏清敛起笑容,先前的随意与纨绔褪去,眸光一凛,正色望向景元帝。
“这婚事我的确不愿,但我认下了——”
三道探寻的目光齐刷刷投到萧晏清身上,她却不紧不慢,示意一旁的侍从添茶汤,优雅地品了几口,随即莞尔一笑:
“起码,会认到北凉使团入长安和谈之后。”
“你知道?”两道错愕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的,可能还不止这些。”
萧晏清淡淡扫过众人,将手中的茶碗不轻不重地搁在案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