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温时推开自家门就被糊味迎面一拳。
为什么通风这么久味道还没散出去!
她搜索了一下快速祛味的方法,其中一条就是点蜡烛——通过燃烧快速分解异味分子。
把陈焕给的香薰蜡烛拆开才发现,蜡烛杯子是墨绿哑光陶瓷,设计成竹节的形状,颇有东方韵味。杯壁有个淡金色logo,越看越眼熟。
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经常出现在美妆博主视频里的贵妇彩妆品牌吗?这牌子舍得在营销上花钱,她关注的几个不同分区的顶流都晒过他家礼物,其中就有这款香薰蜡烛。好像是哪一年的家居系列限定香氛,只作为礼物赠送给一些头部博主,没有对外发售过。
陈焕那个朋友还挺厉害的。
季温时翻箱倒柜,最后在放零碎的斗柜里找到一盒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酒店火柴,划了好几下才点燃烛芯。
焰苗跳动几下,丝丝香味也随之弥散开来。
很奇妙,明明是燃烧的火焰,却可以模拟出雨水的气息。像走在清晨湿漉漉的橡树林里,脚下是被雨水浸透的苔藓,散发出清新的绿意,连房间的燥热都被驱散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还闻到了几分薄荷和苦艾的气息。
是自己在陈焕家待太久,鼻尖都沾上了那股味道?还是说陈焕用的是同款香水?她忍不住凑近蜡烛闻了闻。
还是分辨不出来。
被这样的气息包裹,她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刚才看到陈焕的账号时,那句没过脑子的话说得实在不应该。他给她看账号的态度那样坦荡,却被自己用那种惊讶又带着怜悯的语气评价,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吧。
这样的歉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为止。
季温时是被一阵不间断的“笃笃笃”声硬生生吵醒的。
她皱着眉烦躁地把脸埋进枕头,摸出手机眯眼一看,才九点过五分。
要了命了。
季温时向来浅眠,睡不沉,如果没睡够,接下来一整天都会头昏脑涨。为了保证自己醒着的时候精力充足,她雷打不动的原则就是必须睡到自然醒。所以如果没有特殊安排,她的一天通常是从中午开始的。
那“笃笃笃”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秒,她满怀期待地屏息细听。
然后响得更起劲了。
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她先趴在地板贴耳听,不是楼下。又踩着凳子踮脚听,也不是楼上。她睡眼惺忪,憋着满肚子火气,像个困顿的游魂似的屋里转了好几圈,那声音一直没停,响得兴高采烈。
终于,她锁定了噪音源头。
这小区一梯两户,户型对称。当她走进自己厨房时,那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是陈焕!
季温时对生活中其他事的态度都挺淡漠,唯独睡眠是她不可触碰的逆鳞。起床气上涌,她随手抓了件外套就冲出去敲对面的门。
今早七点,陈焕的生物钟准时将他唤醒。洗漱,晨跑,然后顺路去菜市场。肉档大叔给他留了块不错的梅花肉,正好家里还有上周做汤剩下的半盒皮蛋,他打算包点馄饨。
回家简单冲了个澡,陈焕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开始剁馅。三肥七瘦的梅花肉摊开在砧板上,他手起刀落,先把肉按照两面四个方向斜切成不断开的极窄细条,再直接下刀利落地切透成薄片。两个方向各切一遍后,将薄薄的肉片铺平,横竖各剁两遍,最后拢起肉末细细剁匀。
手工剁馅能保留肉的颗粒感,比机器绞的口感更劲道。他向来不嫌麻烦。
门突然被重重拍响,他放下刀,洗干净手去开门。
门外竟然站着季温时。
一头浓密的长发松散地披着,不知是跑的还是气的,那张瓷白小尖脸泛着粉,连唇色都红润几分。她大概是刚醒就冲了过来,睡裙外只草草罩了件开衫,扣子都没扣好,呼吸急促,敞开的领口下细腻的肌肤随之起伏。
喉结滚了滚,他强迫自己把视线维持在她颈部以上,对上她气鼓鼓的脸和冒火的眼睛。
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她了,昨天在他家还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现在炸毛成这样。
“有事?”
季温时板着脸冷冰冰:“请你不要在大早上制造噪音,打扰到打我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