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后的一间静室,一尊香炉,一席蒲团。
缕缕青烟自那香炉中升起,继而袅袅散开。祁朗穿青色道袍正入定打坐,身形清瘦如松,好一副清风朗月之境。
然而香梨无端地感到有些压抑。
祁朗睁开眼睛,“温岳,你二人在门外等候。”
“是。”温岳转身离去,长宁有些担忧,却只能给香梨一个鼓励的眼神。
铁子不安地挪挪脚。
祁朗就那么看着他们,并不开口。
香梨无语,这是在干嘛?对两个五岁的孩子玩精神施压吗?
因拜师典礼上的事,她总觉得这是位清高孤傲的院长,不是很怕他,先出声道:“院长,您把我和铁子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娘说过,我大了,不能和叔叔或者伯伯呆在一个屋子里还关着门。这样做的都不是好人。”
然而,祁朗却不吃这一套,面无表情,继续探究地看着江蓠。她突然心中发毛,暗悔自己莽撞,是不是被他看出些什么。可是已经开口了,后悔也无用,只能继续演下去。她做出畏惧的神情,泪珠很快漫上眼睫,怯懦道,“叔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您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这小白花模样没能打动老油条,但打动了小傻瓜。
铁子看着香梨要哭,有些着急,鼓起勇气问道:"院长,有什么事您找我,让我去做吧。小梨子胆子小,能让她先回家吗。"
祁朗突然轻轻笑了笑,缓和气氛后开口问道:"没什么,我是你们丙班的老师,又是天枢院的院长。你们两,可是这一届资质顶尖的弟子。找你们过来,就是随意聊聊。古语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将来都是修仙者,但如今作为凡间的师父,你们又是从偏远之地而来,院长我怎么也该关心下。"
他说了一段乱起八糟,颠来倒去的话。铁子却似乎放下紧张,神情轻松地笑了起来,"叔叔,你刚刚太厉害了。我以后也能像你这样厉害吗?"
"那当然了,你们在村子里长大,平时都去哪里呀?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有趣的事?"
铁子笑得更开心了,很喜欢这么厉害的人如此关心自己,愿意和自己聊天。大声道,“我平常除了在家里,还会去后山,打野菜野草,摘桃子,偷红薯玉米,还有下水摸虾。”
又反应过来,捂着嘴道,“我知道偷东西不好,不过村里的孩子都会这样,大人也都不管的。”
祁朗继续温和道,“没关系,谁小时候不调皮呀,那你去过很远的地方吗?”
铁子摸着头使劲想了想,“嗯,没有呀。”
香梨越听越心惊,内心骇然无比。
这个房间有问题!难道是香有问题?让人放下心防,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吐出来。铁子从来没有这么健谈过,在她面前也没有。都是受这香的影响。
她一直在小心地憋气,却无济于事,强忍着自己要开口的欲望,渐渐地身体颤抖,牙齿要咬出鲜血,快忍不住了。
祁朗像是一直没发现香梨的异样,此时才转过身来,看着她涨红的脸蛋,微微发抖的身体,轻呵一声像是笑她不自量,开口问道,“香梨,你呢,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此问一出,犹如蓄满水的大坝决堤,口中的话,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院长,你为什么给我们下药?不然铁子怎么会说这么多话,我放在心底的话,也控制不住要说出来。”
祁朗继续笑道,"小丫头,这只是清心凝神的香。你想说话,说明这些事情在你心底藏了太久,早就想找个人说说了。不怕,你可以把院长当朋友,和院长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香梨的理智摇摇欲坠,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情感和嘴巴,脱口而出道,"原来是这样啊。但是铁子说得不对。其实我们去过别的地方。我娘说起过,我俩一岁时候,村里就流行一种红眼睛的病,娘和江姨带着我和铁子去过县里找大夫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