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心中疑问,看着他极为缓慢地走上前,然后停在马车边,目光紧紧盯着车的帘幕,青绿衣袂飘飘,活像一棵迎风而立的松柏。
林姝妤不动声色地靠近,在他身边停下,很是自然地伸出一只小手,几乎是瞬间,温热的掌心便将她托住。
国公府和将军府的距离其实很近,近到用马车出行反需要绕些远路。
林姝妤只是懒得走,若能坐着,她绝不多站一下。
宁流驭车的技术娴熟,只是对他这么一个好动的人来说,将他摁在跑不快的马车头上慢悠悠赶路,对他来说简直折磨。
听到少年在前头略有不满的嘀咕,林姝妤挑眉轻笑:“宁流还是太浮躁,你平日在军中得多给他磨炼的机会。”
顾如栩眼神轻闪了一下,她之前从没主动与他聊起过身边的人。
他答应得迅速:“会的。”
空气沉默了两秒,顾如栩又偏过脸来:“你若是嫌他扬鞭力气太大,容易惊了马,还是我下次去驾车吧。”
男人的神色很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再不过寻常的事。
穿过幕帘的风扬起他墨色青丝,浑然勾带出一种俊逸飘然的秀气。
但若观其眉眼,那份天生的凌厉和肃冷难以掩藏。
林姝妤凝着他,盯了好一会儿,视线最终落在被锦布衣料紧裹着的颈项上,她安置在膝处的手不自觉拢紧了些。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镇静自若地道:“我倒是想请你教我骑马。”
话罢,二人很是默契地各自偏过头去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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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国公林佑见久不见女儿,得知女儿过来,大喜过胜,令人摆酒摆好菜,甚至为迎接她的到来,特意请工匠将屋内的装潢陈设又改了一遍。
林姝妤自出生起便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三岁时就知道去母亲的梳妆盒里拿金灿灿的手镯塞在嘴里玩,十岁时她的生辰礼收到了来自长兄的全套金首饰,外加一套牡丹绣纹的天水碧蹙金罗裙,披上此衣行走于天光之下,宛若桃花碧水上的波光浮动。
国公夫人秦樱嗔怪地拍了一下站在院里杏树下翘首以盼的林佑见:“瞧瞧你这不值钱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来了呢。”
林佑见瞪眼吹胡子地道:“你自己生的女儿什么样?这样说都算是说轻了!哪有闹个脾气两三月不回家的!”
秦樱生得柔婉美丽,眼波轻动,便勾出春日百花开的风情来,她拢了拢头上发髻,道:“我要是一个人能生出来倒也好了。”
她冷冷哼了一声,眼底轻曼:“若非你没用,阿妤会嫁给顾如栩么?”
林佑见气极,拂袖摆手怒道:“无知妇人,我才不与你相争。”
这时,东院里走出来个中年男子,狭眼淡眉,宽鼻薄唇,面色上有些鄙夷:“兄长,你这话我便不爱听了,嫂嫂说的有理,那个顾如栩哪点配得上我们阿妤了,我们阿妤那可是从小养在金摇篮里的,哪像那顾小子,没准是从泥巴堆——”
“好歹是靠自己步步挣来的军功,也比你空手张嘴在家吃饭强。”林佑见不客气地打断。
林佑深面色难看,却又找不出什么别的话,只得悻悻作罢。
一名小厮从门外进来,声音恭谨:“主家,苏公子来了。”
林佑见面上浮现出点笑意,道:“快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