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慧站在原地,眼泪在脸颊上形成痕迹,目光呆滞里透着恐惧。
她没想——她没想把事闹成这样啊。
林姝妤一头闷进了林子,将地下的树叶踩得嘎吱作响,她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越想越懊恼。
说真的,今日算是她活了两世第一次在这样多人面前失态。
她甚至能感觉到方才自己在说出那些话时心脏狂跳,大概率脖颈上的青筋暴起,面红脖子粗的模样,一点也不符合她矜持端方典雅的形象了。
她长叹一口气,抬手接触一片飘在空中如金片般的杏叶,目光久久停伫。
不过——话又说回来。
虽有些毁形象,但她这样说了一通,心口却是畅快淋漓。
女子的眉头逐渐舒展,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循声望去,眉头又立即蹙紧。
“阿妤。”男人声线清雅,听来却隐隐有些颓败。
苏池穿了件青绿色的窄袖长袍,腰间一块碧色缀玉,脚下的金靴与银杏几乎融成一片。然而,他那一向清高温润的眼,如今有些发沉。
“我方才听见你在那里同李芸慧说的话了。”他哑着嗓子出声。
“哦。”林姝妤不予理睬,心中厌弃之意更盛。
他身为皇子亲王,极大概率是未来的太子,是掌权者,但她知道,在他心里,也未看得起顾如栩过。
这也是为何,他绝不会为顾如栩发声。
当看到有人议论她和顾如栩婚姻如何如何不幸时,苏池心里,该是得意吧。
想到这里,林姝妤眼神更是轻蔑不屑,她抬腿就走。
手腕却被紧紧捉住,林姝妤下意识要挣开,奈何那指骨却霸道用力,令她腕上无法使劲。
苏池脸上有不同于昔日清润儒雅的急切,他死死盯着她,道:“阿妤,你忘了我们从前的情谊么?我们该是这天下最相配之人,顾如栩与你不一样——”
“我与顾如栩如何,与你没有关系,他的见识和出身,更轮不到宁王殿下在我面前说,我是顾如栩的妻,宁王殿下忘了自己的身份么?”林姝妤再次尝试想甩开他的手,声线高调又尖锐。
直到此时,她才对苏池的执拗有了新的见解。
为何前世她竟没发现此人的温润背后有如此偏执,会缠着人不放。
是她前世给他的积极回应足够多,桩桩件件,都能让他的优越感无处安放么?
能让当朝大将军的正妻牵肠挂肚,不要名分的全意奔赴,他苏池脸上何其有光?!
林姝妤越想,心口越有不平之气,猛然将朝苏池的手上打了一掌。
苏池的眼色倏尔黯下来,朝着她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