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狸救了人,连句道谢也没得,还反过来被推搡。
她半跌入曹昀怀中,被男子有力的臂膀一接,女子的身体又过于娇柔,碰在一起,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怔怔然。
旁边的人打抱不平:“瞧瞧,这年头做好事都不行!”
“就是就是,是人家小姑娘救了你孩子!”
“大家都少说两句吧,孩子没事最重要。”
詹狸手臂忽然被拉住了,抬眼瞧见乔夫人嗔怪的面容,她赶忙离开曹昀怀抱,冲他摆了摆手,跟着乔双脱离人群。
“说来茶楼,一会儿没瞧见你,我便心中不宁,果然有事发生。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没救成那个孩子,所有人都要反过来指责你!就像那个奶娘一样!”
乔双生气了,詹狸却不知她为何生气。
被乔双拖着回绣衣楼途中,正巧与一行色匆匆的妇人擦肩而过。
詹狸被她身上馥郁的香气所吸引,下意识地回眸望去,只见她身后簇拥着好些个婢子,个个都神色焦急,仿佛火烧眉毛一般。
她眯起双眼,透过那杂乱无序的人群,隐约瞧见那名妇人身上所穿的,好似是她前几天刚补好的苏绣襦裙……
回到房中,詹狸被她可人的乔姐姐好一顿批:“那孩子穿的是上好的绫罗,不是我们惹得起的,怎的行事如此莽撞?”
詹狸也后知后觉,要是刚刚孩子死在她手里,被抓去官府还好,万一连累爹娘他们,那真是罪该万死。
“我知道你是个不会见死不救的好孩子,”乔双言语缓和下来,把脸挨靠在詹狸额角,“我只是怕你吃了亏。”
“我知道的,乔姐姐是为了我好。”
詹狸温言软语,乔双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向来是个心直口快、风风火火的性子。
“这么说,刚刚那位公子,便是那位恩人?”她带着揶揄的眼神望来,詹狸躲闪。
“…是。”
“曹家公子居然是个好相与的,瞧着高风亮节。”
乔双和寻常女子相反,她最不喜欢这种看似光明磊落的君子。
他们的疏离太居高临下,她不喜欢那种眼神,如果没有情意,冷冰冰的,仿佛从没见过。这种人从不与你争,不是宽容,是不屑;不与你计较,不是大度,是觉得你不值得入眼。他们活在自己洁净无瑕的世界里,却从不懂得体谅人在泥泞中行走时,裤脚难免会沾上尘埃。
这种人说得好听,是跟你不在一个世间,说不好听,就是瞧不上你!
“你可曾见过他父亲?浑身散发着铜臭之气,还整日做着上京谋个一官半职的美梦,如今倒好,全推给儿子了。”
詹狸自然没见过那位大名鼎鼎的曹员外。
“你跟他聊了这么久,聊些什么?姐姐替你参谋参谋。”
“公子说——”
乔双忽然止住她话音,眼睛瞟向窗外,厉声厉色:“谁在外面?”
詹狸闻言起身,指尖刚触到木门,那扇老旧的梨木门吱呀一声晃开,像被什么东西拽了把。
暮色早沉得化不开,天边最后一丝亮也被浓黑吞了,门前空荡荡的,哪有人影?
她迷茫地张望,不禁抚摩起自己的手臂。
许是乔姐姐多想了罢。